曹溶：这位“浙西词派”先驱首倡古书流通法
转自：嘉兴日报
■武桢
曹溶，字秋岳，又字洁躬，号倦圃。他出生于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在明代生活了三十年，卒于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在清代生活了四十二年。他的诗、词创作以及藏书方面的成就，使他在清代的文学史和文化史上都占据重要地位。
曹溶少有才名，明崇祯十年（1637）中进士。后一年，任武昌学使，柳如是有诗相送，“扬舲历历大江阴，极目江南才子临”，写出了曹溶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是，那个时候的明王朝已是摇摇欲坠了。明崇祯十七年（1644），曹溶在京，授浙直监军御史，未及赴任，李自成便攻破了北京城。在军队的铁爪下，曹溶受到笞掠和鞭打。所幸的是拷问他的王旗鼓读到了他的文章，颇有爱才之心，这才免于一死。
不久，李自成西撤。北京城内传闻明太子将率兵前来，曹溶官居御史，于是组织官兵力量坚守城池，以待大军。不料他们没有等来明太子的旌旗，却迎来了清摄政王多尔衮的部队。突如其来的军队威逼压迫，加上清廷那时对前朝旧臣恩威并施的策略，包括曹溶在内的很多在京官员便在此时降了清。
顺治元年（1644），曹溶仍复原官。上清廷奏疏，疏陈六策，深切当时的时弊，为稳定局面起了一定的作用。后因失察降级，又因选拔贡生超额被革职回乡。此后，他寓居苏州五年，所谓“五载羁吴渚，难忘故土情”。这段时间他和诗人吴梅村、龚鼎孳诗酒往还，彼此感慨于前朝旧事，无不生起兴亡之叹。
顺治十一年（1654），曹溶官复原职，后来连升三级，仕途比较顺利。这一年海宁史学家谈迁来到京城拜访了曹溶，他正在编一部明代编年体史书《国榷》，知道曹溶是藏书家，希望能在史料收集方面得到他的帮助。曹溶毫不吝啬，不但将自己所知道的前朝往事悉数告诉谈迁，还把所藏明代的珍本如《崇祯事迹》等借给谈迁阅读。
顺治十二年（1655）冬，曹溶补广东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次年秋到任。曹溶在岭南为官只有一年，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他和朱彝尊的交往。朱彝尊在为曹溶的词集作序时曾说：
彝尊忆壮日从先生南游岭表，西北至云中，往往以小令、慢词更迭唱和。
曹溶和朱彝尊之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朱彝尊的词作风格，也是从岭南追随曹溶后，在互相唱和之中受其影响的。一年后，曹溶因“举动轻浮”降一级，改官山西大同。那时因祖母去世，曹溶没有立即赴任，而是回乡守孝，五年后才出发去大同。朱彝尊也随着曹溶回到嘉兴。
曹溶在嘉兴的住处名为倦圃，在今范蠡湖公园一带，宋代岳珂曾在此著书，旧称金陀坊。岳氏去后，园林久已废弃。曹溶便买下废园，在此修建别业，聚文史书籍于其中，并和当地的一批有志文人在此谈诗论文、浮觞乐饮。因岳珂号倦翁，遂名此园为“倦圃”。在清初的嘉兴城内，倦圃洵为一处文采风流地。后来，曹溶的门人周之恒为老师画了一幅《倦圃图》，朱彝尊作《倦圃图记》，图文并茂，以记其盛。
康熙元年（1662）冬，曹溶来到山西大同任上。没多久，顾炎武来到大同，结识了曹溶，两人相从甚密。直到康熙六年（1667）曹溶离开山西，经过河北大名时，还在大名小住了一段时间，专等从京师返回的顾炎武前来会面。
康熙六年（1667）之后，曹溶回乡，往返与江浙一带。康熙十三年（1674），三藩之乱起。下一年，曹溶随军征福建，三年后返乡。
康熙十九年（1680），朝中荐曹溶参修明史。曹溶以病辞，但是献出了崇祯朝的邸报五千余册，又编纂了《崇祯五十宰相传》等明代史料。
曹溶晚年怡情乡里，过着闲适的生活。正如他在词中所写：“人世事，料不过、对花对鸟千回醉，闲情自寄。”在嘉兴，前来问学之人很多，他倾心相教，培养了一批诗人词人，用沈季友的话说，就是“爱才若渴，四方之士依为雅宗者四十余年”。
曹溶在诗词创作上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其诗，体气自然，意匠深稳，与“江左三大家”之一的合肥人龚鼎孳并称为“龚曹”，郑方坤《国朝名家诗钞小传》中评其“卓然为国初一大家”；其词，辞采典雅，寄托遥深，为声闻天下的“浙西词派”导夫先路，近代文史学家邓之诚称其“填词最负盛名”。
而作为藏书家，曹溶先进而又独到的藏书理念也特别值得注意。曹溶藏书收罗广泛，多有宋、元两朝之善本，他有感于钱谦益的绛云楼藏书秘不示人，却因失火而使大量孤本不复见于人世，于是创立《流通古书约》，希望藏书家彼此互通藏书目录，然后抄录对方所缺之书互换，通过这种“备份”的方式既可使自己的藏书不外借，又能得到所缺之书。这个方法，经过他的施行并推广，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这篇《流通古书约》，特重“流通”两字，强调古书要以实用为主，陈心蓉在《嘉兴藏书史》认为这是“我国较为完整地论述藏书公开利用的最早专著，是中国藏书史上的重要文献，在图书馆学史上有重大意义”。
参考资料：《清史稿》中华书局、《清史列传》中华书局、《嘉兴藏书史》国家图书馆出版社
民国印“倦圃二十景”之金佗别馆
曹溶旧藏八大山人《仿倪云林山水》
曹溶《流通古书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