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扫黑往事：开警车的煤老板与落马的公安局长
当下声势浩大的“扫黑打伞”整治行动，令当年诸多受害人、知情者期待，十年间榆林横山的累累血案能够继续追查，以揭示真相、公正处理
文| 王睿
7月6日，据陕西省纪委监委消息：陕西省公安厅原二级巡视员张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张明落马时，正值公安部启动“百日行动”（打击突出违法犯罪）不久，而他被查前，曾于2012年至2019年担任榆林市公安局局长一职。在陕西公安系统内的任期长达40年。
张明的落马，在榆林当地引发震动。特别是2019年榆林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以来，一些受害者的案情延宕至今、仍具争议。其中，尤以当年重点目标之一“雷宇涉嫌黑社会组织”引人关注，余波未平。
据了解，当年榆林警方专门成立了雷宇专案组，对雷宇、高占山等六名涉嫌违法犯罪人员执行逮捕，还发出了《榆林市公安局关于征集雷宇等人涉黑涉恶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希望广大群众，特别是遭受不法侵害的单位、企业、个人和知情者积极主动向公安机关报案或提供证据线索。”
因为行凶人员做案时，常蒙面手持砍刀或钢管，榆林横山的当地村民称这些人为“砍刀队”、“棒棒队”，闻之色变。
但出人意料的是，2019年这场雷声隆隆的专项行动，最终仅以雷宇获故意伤害罪和赌博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十个月草草收尾。不久，雷宇即刑满获释。
这个判决结果当时曾引发巨大争议，数年来当地民众猜疑其背后有“保护伞”，并指向时任榆林公安局局长张明。
开警车的煤老板
雷宇，生于1978年，祖籍陕西横山县（2015年横山撤县设区）小河沟村，担任陕西省财源煤业有限公司（下称“财源煤矿”）董事长、榆林市保安服务公司横山县分公司负责人，掌控着横山多家煤矿。
雷宇的父亲雷祥福，曾在国营煤矿工作。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国营煤矿关停后，雷祥福在横山县城开了一家酒楼，后在小河沟村开办王家沟煤矿。2002年之前，陕北的小煤矿普遍生意惨淡，雷祥福勉强维持酒楼经营和煤矿运转。
当时，雷宇还以跑出租为业。当地村民称，他的母亲曹氏为贴补家用，每天都要走街串巷卖豆面。据当地人介绍，雷祥福夫妻为人和善，在横山县城有良好口碑。2003年，雷祥福因病去世，煤矿管理权由雷宇继承。而此时恰逢国内煤炭行业的拐点时刻。
1998年后，国家实施扩大内需、拉动经济增长的政策，随着重大基建项目上马，国内煤炭需求持续上涨。乡镇煤矿虽受到前几年关井压产的影响，此时却强劲反弹，煤炭价格爆发式上涨。雷宇因此积累了大量财富，并顺势将生意扩大，控股、占股了10余家企业，包括煤炭、保安公司、酒店、小额贷款等领域。
雷宇的行事风格也变得高调、强硬。据了解他的人称，他经常在横山县开着警车，穿梭于各街道与煤矿之间，遇到有矛盾、纠纷时，身边人便大打出手。
《中国新闻周刊》曾调查并披露：雷宇开警车一事曝光后，2010年5月时任榆林公安局局长秦康健，指派时任公安局纪委书记、督察长刘仁亮率领督察支队支队长李瑜等4人，入驻横山开展调查。调查结果称，2009年初，横山县公安局针对辖区企事业标准管理的需要，决议筹建横山县保安公司，当年10月30日，成立榆林市保安公司横山分公司，负责人就是雷宇。横山县公安局还派出一名正科级侦查员雷海军进驻保安公司，负责监督。
刘仁亮称，该保安公司成立时应由市局出具证明，但对方直接在当地工商部门就办理了执照，因而公司的成立涉嫌违规。
调查如此解释“雷宇开警车”的原委：2009年11月，上述保安公司委托民警雷海军到西安购置了一辆丰田霸道4000轿车，喷涂成制式警车，装置了警灯、警报器，后来，该车被依照警用车辆审批程序，于2010年1月上户，车号为“陕K0040警”。雷宇保安公司的这辆“陕K0040警”警车，据称始终是由雷海军管理应用，并有专职驾驶员驾驶。然而当时，榆林市公安局新闻发布会上披露了实情，“警车属于正规警车，不是假警车，是榆林市公安局批给榆林市保安公司横山分公司的车，但雷宇开肯定是不合适的。”
调查组的最终结论是，横山县公安局在警车审批进程中，存在审核把关不严、违规给企业办理警用车辆问题。
2010年2月2日，公安部正在部署“警车和涉案车辆违规专项管理行动”。调查组承认，时任横山县公安局贯彻不坚定、举动不敏捷，对违规警车使用改正不及时，侵害了公安机关形象。
当时还有群众反映，时任横山县公安局局长吕新春与雷宇乘用的警车互换使用，这一点调查报告也予以否认，“目前，尚无证据证明，吕新春的丰田霸道2700警车与保安公司的丰田霸道4000警车有互换乘坐一事。”
但吊诡的是，2010年5月，榆林市公安局纪委对吕新春进行了诫勉谈话，并对横山县公安局违规外挂警牌的问题向全市进行通报。
按照《警车使用管理规定》，吕新春如有换车之举，属于严重违纪，而雷宇使用警车，涉嫌违法。然而，这起发生于公安部“警车和涉案车辆违规专项管理行动”期间的案件，仅以“诫勉谈话”方式处理，雷宇未受严重处罚。
吕新春，于2019年11月底被免去所有职务，当时，他刚升任榆林市扫黑办副主任、市公安局正县级侦察员。他被免职前23天（11月5日），榆林市公安局官网发布通告，公开征集雷宇等人涉黑涉恶违法犯罪线索。
据知情人透露，吕新春被免职，不仅因当年涉嫌互换警车之事，还涉及雷宇相关的多起伤害案。
横山“砍刀队”屡屡犯案
雷宇管辖的保安公司约有100人，其中不少人是刑满释放人员，或有吸毒史者。因成员屡屡暴力行凶，手段骇人，村民称其为“砍刀队”。
2010年1月30日晚9点左右，位于榆林市横山县韩岔道白岔村的东方红煤矿矿区内，发生一起恶性案件：十多名戴着口罩，手持砍刀和钢管的蒙面人，将村民范廷才一家三口砍伤，将前去救援的范母和村民范廷飞打伤，将范家一辆面包车的车窗玻璃砸碎，之后扬长而去。
2009年底，雷宇出资入股并管理东方红煤矿。据该案司法文书记录，由于该煤矿工人挖断了矿区居住的范廷才家水管，双方发生纠纷。据涉案人曹宏智供述，负责煤矿场外工作的雷宇的一位亲戚，向他汇报了此事。当天，雷宇就告诉其司机高占山，联系曹宏智，后者接到高占山电话后，就指使刘成明、尚小龙等人准备砍刀、洋镐把子、口罩等作案工具，当晚带人前往白岔村“收拾”范廷才。
范廷才全家被砍后，横山警方称证据不足，迟迟未能破案。而范廷才被诊断为左手多处骨折、左手手指断裂，全身多处软组织受伤，最终，范家三人均被鉴定系轻伤，范母和范廷飞则为轻微伤。
当时，白岔村村主任王永宏曾公开直言，“雷宇这样处理村民纠纷问题，看来真的是煤矿不想开了。”王永宏的话很快被传到了雷宇那里。范案发生仅一个月后，王永宏遭遇了身中19刀的暴力伤害。
司法文书显示，在横山县一家招待所，雷宇召集高占山和曹宏智商议，如何对付催促警方办理范案的王永宏（另一种说法是王先找人打伤了雷宇手下），曹宏智没有积极配合，于是，高占山亲自安排“砍刀队”的骨干尚小龙，让其召集人手。
2010年3月3日凌晨3时许，12个蒙面人手持砍刀、钢管等凶器，冲进陕西省横山县众森宾馆内，砸开王永宏办公室，对其进行砍杀、殴打，长达4分钟，之后12人提刀离去。
受害人王永宏回忆，凶手砸开房门后，把他拖下床，集中砍他的下半身，全身中刀19处，左手背和食指被砍断，一条小腿粉碎性骨折，另一条腿四处骨折，双脚均被砍伤。案发后，王家人通过宾馆的监控发现，雷宇的手下王进贤入住宾馆七天，曾多次前往王永宏办公室观察。
当时，横山警方将王抓获，但很快以“证据不足”将其释放。
无奈之下，王永宏方面将监控视频交由媒体披露，“横山砍刀队”这一名称由此在网络上传开，为大众熟知。迫于汹涌的舆情，榆林警方抽调警力，终将上述两案“侦破”。
资料显示，参与前述两起凶案者，共22人，有4人系同时参与两案。但当时横山警方侦查认为，尚小龙纠集人砍伤王永宏，系因两人有矛盾遂决定报复，尚小龙砍伤范廷才全家，也是受高占山指使所为，两案均与雷宇无关联。
此外，王永宏伤情被鉴定为轻伤。由于伤情鉴定关系到行凶者的量刑，王永宏表示不服，遂找到北京一家鉴定机构，鉴定结果系重伤。但警方并不认可该鉴定。最终，涉及王永宏和范廷才两案凶手均被轻判。尚小龙获刑最重，有期徒刑3年。另有6人判处缓刑。
值得一提的是，王永宏伤情未愈时，横山警方曾以涉嫌寻衅滋事将其刑拘，用轮椅把他送入看守所，据王称，他被与砍伤他的凶手关押在一起，此后近一年，王永红在看守所多次申请保外就医，被拒。他自称倍受折磨，痛苦不堪。
东方红煤矿与白岔村的矛盾由来有自。据村民反映，2009年之前，该村就认为东方红煤矿越界开采，因而与这家煤矿公司矛盾激化。缠斗最激烈时，煤矿一度停产。而雷宇入股东方红煤矿后，其保安公司手下号称护矿队，常以大打出手摆平矛盾，以致横山不少煤矿老板，都主动邀请雷宇入股，想借其威名，解决各种纠纷。
据《新京报》报道，曾在雷宇旗下财源煤矿担任矿长的雷祥祖，在白岔村两案发生后，曾接受雷宇托办后续事宜。雷宇告诉他，此事社会影响太恶劣，县里压着赶紧解决，让雷祥祖出面谈判、了结此事。随后，雷祥祖与范家达成共计350万元的赔偿协议，条件是范家不许再上告。双方这份协议因案件被媒体曝光，最终未实现。
2011年前后，随着横山“砍刀队”两案被全国媒体连续报道，王永宏的悲惨遭遇曝光后，也引起了更高层的关注，雷宇被专案组带走。
新案牵出多起旧案
当舆论监督的喧嚣过后，萦绕在横山的暴力阴影，却又卷土重来。仅仅数月之后，因证据不足，雷宇被释放。
此后数年，“砍刀队”未收手，在横山辖区内，先后又有数十人被砍伤，而横山警方再未侦破一起案件。其中，以财源煤矿纠纷案最为突出。
工商资料显示，财源煤矿成立于2010年，雷宇持股81.4%。财源煤矿周边有小河沟村、刘家沟村、胡楼房村等多个村庄。小河沟多位村民表示，他们认为是财源煤矿的越界开采造成村里水源枯竭、水位下降，村民因此不断抗议。
据村民举报材料，为了对付抗议者，“砍刀队”出面打伤了十多人，后来在村干部调解之下，财源煤矿给伤者补偿共40余万元，给村组补偿175万元了事。
这份举报材料透露了一个迄今悬疑的案例：小河沟村连石畔组推举村民张应前为代表，准备去横山土地局反映财源煤矿占地问题，去县城路上，张被数名蒙面人拦截、殴打致残。报案后，横山公安局工作人员曾询问证人是谁？是被谁打？之后称，“没有证据无法办理”，此案遂不了了之。
张应前本人，后来发生脏器衰竭，去世。
而财源煤矿与小河沟村的冲突此后从未断绝，仍时有暴力发生。
2018年，中央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据媒体报道，当时小河沟村继续不断反映财源煤矿污染的问题，县里出具文件要求财源煤矿给村民共享基金，因基金未落实，该村于是再次推举村民雷鸣福为代表，向横山国土部门反映问题。
9月14日，横山区（2015年12月25日横山撤县设区）国土部门到小河沟村实地调查。次日下午，雷鸣福驱车回家途中，就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开车逼停、殴打。
雷鸣福亲属称，当时四五个人手持洋镐把子，将雷鸣福胳膊打成粉碎性骨折，腿部韧带打断。经法医鉴定，雷鸣福左臂尺骨骨折为轻伤一级。
所幸的是，从记录有当时情形的行车记录仪视频中，村民辨认出一名行凶者正是财源煤矿护矿队员任永红，此后任永红向警方自首。
据雷鸣福弟弟透露，横山警方立案侦查后，家属未被通知过办理结果。他主动询问案情时，一位民警告诉他，任永红获刑9个月，已刑满释放。
雷宇案相关司法文书显示，雷宇曾托好友梁某调解，主动提出给予雷鸣福经济补偿89万元，希望他不要再上告，并且要梁隐瞒他出资的情况，称系任与梁出了这笔钱。雷鸣福收到补偿款后，有人却向横山县公安局报案，称雷鸣福敲诈勒索财源煤矿。雷因此被判“敲诈勒索罪”，入刑四年六个月。
但此后，雷鸣福家人不断举报，引起中央扫黑巡视组的关注，责令榆林市公安局立案侦查。
2019年，随着雷宇身边骨干相继落网，11月5日，榆林市公安局官网发出了那份“公开征集雷宇等人涉黑涉恶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通告称，“雷宇等人涉黑涉恶违法犯罪案件取得重大进展，雷宇和高占山等6名违法犯罪人员已归案，并被公安机关依法执行逮捕。”
司法文书显示，涉案成员曹宏智落网后，很快交代了雷宇相关案情。曹宏智供述，王永宏和范廷才两起案件，幕后主使者均为雷宇。而任永红供述，雷宇安排“教训”雷鸣福时，特别嘱咐高占山不要用“两劳人员”、不要用工具，不要留下伤。
据相关受害人透露，榆林市公安局专案组的成员曾对他们说，雷宇涉黑案证据确凿。然而，不久，专案组就被解散，雷宇案被移交至榆阳区公安分局侦办。此后，榆阳区公安分局刑警队重新侦查。
此案最终被定性为普通刑事案件。2020年4月，榆阳区检察院就雷宇案向法院提起公诉，罪名是故意伤害罪和赌博罪，未提及涉黑涉恶。此后，榆阳区法院作出判决，数罪并罚，判处雷宇有期徒刑一年零十个月。
蹊跷的是，雷宇的“（2020）陕0802刑初571号”一审判决书曾经依法上网公开，但很快就被撤回，理由是“人民法院认为不适宜在互联网公布的情形”判决书不对外公开。
但据看过此判决书的人士称，范廷才、王永宏、雷鸣福被打，都是雷宇指使高占山、曹宏智等实施。出事之后，雷宇安排他们或投案自首、或跑路“躲事儿”，然后出面摆平，避重就轻。
据了解，财源煤矿可采量近290万吨，累计采矿获利已超过10亿元。雷宇将生产经营承包给了一位安康商人。公开资料显示，十多年间，榆林公安主管几乎均由安康人担任。
2012年9月，秦康健卸任榆林市公安局长后，时任安康市公安局副局长张明，升任榆林市公安局局长。
上任不久，经谦卑介绍，雷宇与张明结识。此后，张明在这个职位耕耘七年。而这七年间，“砍刀队”仍屡屡犯案。
“打人太费钱了”
据知情人透露，早年经历坎坷的雷宇并没有特别深厚的政商背景，主要靠“花钱摆事”。相关司法文书显示：2013年“砍刀队”骨干尚小龙刑满出狱后，雷宇在榆林召见了尚小龙，嘱咐其以后直接听他的。雷宇还透露，他已经给了曹宏智1000多万元，但曹还要找他的麻烦。
此后，雷宇花150万元给尚小龙买了一辆路虎汽车，拿出600万元让他安顿其他坐牢的兄弟。在王永宏和范廷才案件中，参加两次打人的每人发30万，只参加一次的每人发20万，尚小龙连车带钱拿到280万。尚小龙供述称，上述“给钱的方案，是其和雷宇商量的”。
据曹宏智供述，雷宇先后5次给了他254万用于跑路、补偿其他坐牢“小弟”，还给过他100万元买房。但雷宇的说法是，他“给了曹宏智一千多万现金，曹宏智（还不满足）要往死闹他了”，两人因此反目。
在雷宇的成员当中，真正的核心成员是高占山。几乎所有暴力案件中，高占山都不同程度参与，他甚至出头顶包，曾两次入狱。高占山最初是雷宇的司机，后来成为雷宇的兄弟，高占山买房娶妻，都是雷宇出钱，他两次入狱，高家开支也由雷宇负责。
除了回报弟兄，雷宇也要打点相关利益者。2011年8月，横山县公安局原副局长吴宏祥因收受东方红煤矿贿赂15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吴宏祥服刑后，家属多次找雷宇说事，雷宇又给了一百多万元。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知情人王刚称，范廷才和王永宏事件后，雷宇曾亲口对他说，已经花钱“打点”了相关人员，但，“打人太费钱了！”
另一位知情人称，雷宇为了平息王永宏和范廷才两案，先后花了约6000万元，但煤矿股东们只承认2500万元，因而内部激烈冲突，雷宇后来退出了东方红煤矿。
截至目前，雷宇及手下至少已有30人因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寻衅滋事罪、组织卖淫罪、赌博罪、等罪名被判刑。
2022年8月30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表评论《严惩恶势力严查保护伞》。评论表示，“扫黑打伞是一场持久战，必须深刻认识黑恶势力顽瘴痼疾的复杂性、反复性”，并指出“人民群众对黑恶势力深恶痛绝，必须发现一起查处一起。对恶势力必须重拳出击、严惩不贷，对背后的腐败和‘保护伞’更要查深查透、除恶务尽，依规依纪依法严肃查处。”
三年前，榆林市公安局曾公开征集上述案件当事人涉黑涉恶犯罪的线索，但结果仍以个罪处理，多年来，当地民众始终质疑，此系列案件背后是否有强大“保护伞”？
熟悉此案的一些法律界学者分析，依据《刑法》294条之规定，仅从现有裁判文书来看，雷宇所领导的组织基本具备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四个特征。其组织特征：有明确的领导者，积极参加者；行为特征：因涉嫌煤矿越界开采与周边村民冲突不断，重金豢养打手、组织“砍刀队”，以暴力、威胁等手段，多次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欺压残害群众；危害性特征：多次多人持刀械公然行凶，情节严重，影响恶劣；经济特征：以获取经济利益为目的，具有相当的经济实力。
该系列案件是否确属涉黑涉恶，仍有待严谨的侦查与司法研判。值得注意的是，6月25日公安部“百日行动”实施几天后，陕西省监察委网站就发布消息称，榆林市公安局原局长张明因涉嫌违纪，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榆林当下的整治行动，令当年诸多受害人、知情者期待，十年间横山累累血案能够继续追查，以揭示真相，并得到公正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