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元吃一顿午饭！上海这个社区食堂火了，服务好不好居民说了算，餐饮公司没补贴也愿意干
上月，浦东新区北园路上一处淡黄色房子开门迎客。招牌上写着“塘桥美好生活馆”，旁边9个小字解释了它的功能：社区餐、邻服务、童乐园。
新开业的美好生活馆弥补了这一功能缺失。不过，作为一个公共服务产品，街道将它装修后，没有介入运营，而是聘请了第三方餐饮公司，财政也再没补贴过一分钱。
不仅如此，通过制度设计，周边用餐的老百姓还成了决定这家第三方去留的“第一裁判”。
“公共服务要优质、可持续，必须尊重市场规律，让政府、社会、群众各自发挥特长。”塘桥街道党工委书记费维照说。今年，依照“政府统筹资源、市场提高效率、群众合力监督”的逻辑，塘桥街道陆续办了不少实实在在的事。
特别是第二批主题教育启动以来，塘桥抓节点、抓进度、抓成效，另两处美好生活馆进入建设准备阶段，建成后将形成辖区“东西南北”各一家的均衡覆盖局面；颇具烟火气的蓝村路南泉路组成的“T”型街区，近期也将启动整体改造，根治困扰周边居民已久的卫生问题、安全隐患。
重新算账，花小钱也能办大事
自打塘桥街道引入社会力量办公共服务后，很多笔账都要重新算。
慈善超市，以前是作为给社区困难群体发放物资的物资仓库，由街道自己运营。“我们配了3个工作人员，再给予15万元的管理费，合计一年支出30万元。”费维照介绍。
引入公益社会组织善淘运营以后，街道一次性投入90万元重新装修，留一名社工来完成保障困难群众的行政督导职能，每年的财政投入则缩减了一多半。
南泉菜场的经营有异曲同工之处。原先街道自主经营，一年有160万元左右的收入。前不久，塘桥引进了浦商集团带资改造运营南泉菜场，并按照市场评估价与浦商集团签订了租赁协议，仍然保障了街道的收益。
这些只是账面上的变化，更大的收益在背后。
以前的慈善超市无人问津，现在日营业额却可以超过千元。工作人员丁薇燕告诉记者，因善淘在全市经营多家慈善超市，具备丰富的经验。他们将塘桥街道慈善超市设计成了儿童友好型空间，并通过重点销售儿童用品，吸引了一批妈妈粉。
自打拉杆箱集市、闲置艺术工作坊等活动开展后，慈善超市更是成了慈善进社区的窗口，吸引了周边许多居民主动参与慈善活动。
南泉菜场交到浦商集团后，则大大改变了居民的购物体验。前来买菜的周阿姨告诉记者，自己住在塘桥10年，以前来买菜恨不得捏着鼻子走，环境拥挤、气味差。
改造后，环境明亮了、档口多了、价格也更透明，菜场周边还多了一圈小餐饮店，“谁不愿意来这样的菜场逛逛。”
“长期以来，政府在统筹资源上有优势，但效率却不高。一件公共产品，出发点是符合公共利益的，落脚点是让老百姓得实惠，过程中引入市场机制提高运营效率，这并不矛盾。”费维照说。
没有补贴
为何市场主体还愿意干？
其实浦商集团在南泉菜场里的投入不少。南泉菜场负责人麦勇敏介绍，从前期装修，到过程中为化解菜场和楼上居民楼矛盾而新增的改造费用，“目前已投入了800多万元，预计收回成本要三四年。”
可为什么市场主体依然愿意参与进来？一方面，周边居民有刚需，开业后不久，南泉菜场的客流量在浦商集团运营的100多家菜场里，就能排进前10位。
另一方面，街道在划好民生红线的前提下，给了运营方最大的自主权，浦商集团得以通过改造优化菜场沿街底商，提高自身的租金收益。
近日，菜场北门新装修的门面挂起了瑞幸咖啡的招牌。麦勇敏说，环境一变，招商势头也好了，老字号、咖啡馆现在都来看铺面。
美好生活馆的建设，更是统筹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一次实践。开业后，塘桥辖区内60岁以上老人、低保低收入家庭等特殊群体，可以办理就餐优待卡，享受8折、8.5折、9折3个档次的优惠。
这样的优惠放在别的社区食堂，多半是要靠政府补贴来实现的，而且上海相当比例的社区食堂都免房租和水电费。可茂兴路美好生活馆的运营方，却需要自付房租、水电费、物业费，甚至居民就餐优惠的部分也要自行承担。
“美好生活馆由街道负责‘精装修’后，第三方机构拎包入住，往后就要自负盈亏。”街道社区服务办公室副主任朱洋说。看上去市场主体似乎有些吃亏，费维照却说出里面门道：作为浦东最早完成城市化的区域之一，塘桥街道人口众多、空间狭小，想要完全利用政府资源开办公共服务是不现实的。
为了呼应老百姓对社区食堂的需求，街道四处筹措，最终通过区机管局调拨一处、国企转让一处、自身腾退一处、社会租赁一处，找到了合计4400平方米的空间用于安排公共服务。不过，其中两处是需要承担一定租金的。为了提高社会参与的积极性，街道将免租的和付租的房屋打包成一组，引入同一家第三方机构，让其自主平衡收益。
“我们负责运营的茂兴路店虽有房屋租金成本，但因为北园路店无租金压力，且靠近两家三甲医院，社会客流占到60%以上，两处协同管理就可以平衡收支。”运营方经理沈志强说。
服务好不好
老百姓做“第一裁判”
最近有顾客反映北园路美好生活馆的盖浇饭不便宜，街道调研了大量食客后很快发现了缘由。
店内目前有早餐档、烧腊档、面档、炒菜档，以及经营咖啡、果汁的水吧。早餐档、炒菜档是惠民档口，一顿午饭的平均客单价在20元左右，就餐优待卡用户还能做相应减免，和市内其他社区食堂价格差不多。烧腊、面以及饮品非刚需，因此价格稍贵，但仍比市场价格略低，也可享有折扣。
“一定程度上看，这是合理的。社区食堂的确有它公益的一面，但也应当区分人群、丰富产品，让市场机制在其中发挥一定作用，才能保证长期的高质量运营。”费维照说，政府不能全部兜底，价格也绝不是越低越好。
当然，社区食堂好不好，也不能听书记的一家之言。通过相应的制度安排，塘桥让食客，特别是老年食客，为第三方市场主体投关键一票。
记者了解到，目前街道定期组织周边社区的志愿者、楼组长等试菜、打分，服务环境、菜品质量、服务态度、服务效率都是考评项目，如果群众综合满意度连续两个月低于80%，运营方将面临退出运营的处罚。
“有了这套办法，我们也不用担心社区食堂出于逐利的目的，怠慢优惠群体。相反，因为他们手里有打分权，社区食堂还要多花心思去讨他们的欢心。”朱洋说。
截至目前，塘桥已有3000多居民办理了就餐卡，送老年餐上门的单量也增加到每日200余份。仅北园路一家美好生活馆，工作日日均客流就可以达到800人次，每天光早餐的营业额就可以超过3000元。“充分说明大家目前对我们的经营还是满意的。”沈志强说。
而在老百姓不知道的地方，街道其实也做了安排，堵上市场机制的漏洞。比如，充分装修美好生活馆，一方面为了降低市场主体的前期投入，更重要的是为了后续根据老百姓的评价随时调换第三方，避免“扯皮”。
菜场去留的考核权，同样交到老百姓手上。满意率不达标，或者出现安全事故等，都可以一票否决。而南泉菜场每年缴纳的租金，也已经扣除了折旧部分。“我们与浦商集团签订了5年的合同，其一次性投入的装修费用按照5年折旧，可以抵扣一部分的房租。这样一来，万一不续租，也不会出现纠纷。”上海塘桥投资管理中心总经理沈巍峰介绍。
通过政府逻辑加市场逻辑，塘桥街道不但提升了公共服务的效率和品质，节约了政府的投入，激活了市场的积极性，也避免了矛盾，实践了“解决今天问题的办法要为明天的发展腾出空间”的城市更新理念。“下一步我们将继续积极挖掘空间潜能，提高服务效能，促进社区多维度协同发展。”费维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