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封冬藏待春来
□卢恩俊
小雪和大雪,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两个重要节气。它们标志着深冬的来临,气温逐渐下降,天气寒冷,开始降雪。今年11月22日是小雪,12月6日是大雪。
“雪”字,象形兼会意。在最早的甲骨文中,看似“羽”之状,或像小雨花附于枝之状,空中飘落“花”之形。另有上下结构的“雪”字,上部符号表示天空或雨,下部看似“羽”之状,如羽毛缓缓飘落。故以“羽”代指雪。篆文将雪花变成“彗”(手持帚),“帚”可扫之“雨”。隶变后楷书写作(上雨下慧)。如今简体为雨下横山之“雪”。
许慎《说文解字》释曰:“雪,凝雨,说物者。从雨,彗声。”意思是说,雪是凝结的雨水,可以使人愉悦,句中“说”通“悦”。降雪虽然给人们带来寒冷或不好的心情,但降雪又会让天地间呈现纯净素雅之美,并带来悠闲和安逸的空间,所以很多诗人在描写寒冷的诗句里,洋溢着暖意和愉悦之感。唐·戴叔伦《小雪》:“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随风翔舞的雪花百看不厌,像素蝶般消失在山林之中。此时,诗人正在窗前读书,一片一片的雪花扑窗而来……读之,给人一种优雅舒适之美。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小雪,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大雪,十一月节,至此而雪盛也。”小雪时节,虽然开始下雪,一般雪量较小,或夜冻昼化,或半冰半融,或落地即融,气象学上称之为“湿雪”。有时还会雨雪同降,叫做“雨夹雪”。如果冷空气势力较强、暖湿气流又比较活跃,也有可能下大雪。“片片互玲珑,飞扬玉漏终。乍微全满地,渐密更无风。……气射重衣透,花窥小隙通。”(唐·无可《小雪》)。当节气走到大雪这个站口,天气会更冷,降雪的可能性更多了,雪会下得大、下得广。从此,仲冬启幕,寒气疾入,风更劲,雪更盛,世间将入极寒步履。
大雪有三候:一候鹖鴠不鸣,鹖鴠是求旦之鸟,俗称寒号鸟,是说此时因天气寒冷,寒号鸟不再叫了,这正应了柳宗元“千山鸟飞绝,万经人踪灭”描写的境况。二候虎始交,由于此时是阴气最盛时期,正所谓盛极而衰,阳气已有所萌动,所以老虎开始有求偶行为。三候荔挺出,“荔”,一种形似蒲的草,即马蔺,它也感到阳气的萌动而抽出新芽了。由此可见,大雪节气虽是指降雪范围扩大、降雪量增加,天气更加寒冷,但也是阴阳之气变化的一个重要节点。宋·吴潜《小至》“荔挺生来元不死,葭灰塞处自能通”的诗句,恰好诠释了大雪到冬至阴衰阳生的过渡。荔挺抽出新芽渐长,当冬至交节之时,古人用“葭灰占律”,地气浮动,葭灰当从黄钟律管中飞出,标示着太阳往返运动进入一年新的循环的开始。
雪花,这最冷艳的花,在古诗里开出不凋的诗韵,飘进民俗的味蕾中,就有了芬芳四溢的温度。“小雪腌菜,大雪腌肉”“未曾过年,先肥屋檐”……屋檐下,窗台上,一挂挂咸货,形成靓丽的风景。旧时大雪节气也是富户人家讲究进补的好时节,各样应季肉食补品验证着“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冬天进补,开春打虎”的那些常言。雪天滑雪玩雪溜冰、赏雪冬游看景等,在雪上冰上热火朝天的玩乐,更是自古至今的开心事。人们延续着古老的民俗,使白雪覆盖的冬天有了丰富的趣味和色彩。
“北方卷地仲冬始,雪封冬藏待春来。”冬天,虽没有春日里的草长莺飞,没有夏天的生机盎然,没有秋天的丰硕果实,但它积蓄着冬去春来的力量,用冷艳洁白的花朵迎接万紫千红的春天。
(本文作者为山东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