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瓦尔:以色列的“眼中钉”
本轮巴以冲突已经持续了超过两个月,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加沙地带领导人叶海亚·辛瓦尔的名字频频被以色列提及,这个头发花白、眉毛乌黑的哈马斯高层,已经成为以色列现在最想拔掉的“眼中钉”。
记者 王晓莹
曾三度获刑入狱
12月10日晚,以色列国防军发言人表示,以军占领了加沙城内一处名为“巴勒斯坦广场”的地区,这里设有辛瓦尔的办公室、哈马斯管理部门办公室、哈马斯高级官员的资产,还有一个连接加沙地带最大医院希法医院的“隧道网络”。
而就在前不久,据称辛瓦尔躲过了一次以军的袭击。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6日表示,以军包围了辛瓦尔位于加沙地带南部城市汗尤尼斯的一处住所,他暗示辛瓦尔或已不在这处住所内,称以军抓住辛瓦尔“只是时间问题”。
12年前,当辛瓦尔从以色列的监狱中被交换回巴勒斯坦时,主导那次“换囚”行动的内塔尼亚胡或许想不到,日后辛瓦尔会策划今年10月7日哈马斯对以色列的突袭。
现年61岁的辛瓦尔人送绰号“汗尤尼斯的屠夫”,在一些人的描述中,他心狠手辣、威势逼人,擅长用暴力残酷的手段解决问题,但同时又极具个人魅力。他的个人经历也充满传奇色彩,曾三度入狱,在狱中学习以色列希伯来语、了解以色列文化,最终在获释后迅速成为哈马斯高层成员。
辛瓦尔1962年出生在汗尤尼斯,当时这座城市还处在埃及的控制之下。以色列1948年建国前,辛瓦尔的父母住在现在位于以色列南部的阿什凯隆,后来以难民身份迁至加沙地带。1967年,以色列占领汗尤尼斯,直到2005年才撤离。
辛瓦尔毕业于加沙大学,获得阿拉伯语学士学位。大学期间,他曾是宗教和政治团体穆斯林兄弟会(穆兄会)学生机构负责人。1982年,才20岁的辛瓦尔因为从事“颠覆活动”被以色列盯上,第一次被捕入狱,获刑两年。1985年,辛瓦尔第二次被捕。这段时间,他认识了不少日后参与创建哈马斯的人,还赢得了哈马斯创始人谢赫·艾哈迈德·亚辛的信任,两人关系非常密切。
1987年哈马斯成立,两年后,辛瓦尔参与创建了哈马斯下设的安全机构“Al-Majd”,目标之一是揪出、追捕和惩罚那些被怀疑是以色列“间谍”或与以色列勾结的人。据称,那时辛瓦尔就用残忍的手段对付那些背叛哈马斯的人。据以色列情报部门的消息,一名哈马斯成员的兄弟被怀疑告密,辛瓦尔就让那个哈马斯成员活埋了自己的兄弟,而且用的是“勺子而不是铁锨”。
1988年,辛瓦尔因涉嫌绑架并杀害两名以军士兵被以色列定罪,第三次入狱。他还被控谋杀了12名巴勒斯坦人,这次辛瓦尔被判处终身监禁。
狱中自学希伯来语
从1988年到2011年获释,辛瓦尔在以色列的监狱中有时会被单独隔离关押。辛瓦尔多次越狱失败后,开始研究敌人以色列。他在狱中自学希伯来语,研究犹太人的传说与心理,还阅读了不少激进派犹太复国主义者以及以色列政治家的作品。
华盛顿近东政策研究所研究员埃胡德·雅里曾四次采访狱中的辛瓦尔,当时辛瓦尔的希伯来语已经非常流利,还能阅读以色列的报纸。雅里说,尽管自己的阿拉伯语很好,但辛瓦尔跟他交流时更愿意说希伯来语,“他想提高自己的希伯来语水平,他是想从一个比监狱长的希伯来语说得更好的人身上学到些东西。”
辛瓦尔以这种方式不断了解以色列,他后来说自己从未停止研究敌人。雅里说,辛瓦尔是一个“极度狡猾、精明,懂得如果打开和关闭自己个人魅力的人”。跟雅里聊天时,辛瓦尔曾声称必须摧毁以色列、加沙地带容不得犹太人,“说到这里他开起玩笑,‘可能你会是个例外’”。据以色列媒体报道,辛瓦尔服刑15年时曾出现在以色列的电视节目中,他用希伯来语接受采访,声称以色列应与哈马斯休战。2004年,辛瓦尔还在以色列一家医院接受了脑部手术,以方声称那次手术救了辛瓦尔的命。
在狱中,辛瓦尔将自己定位为“犯人的领导者”,代表他们与监狱方面协商问题,管理犯人纪律。一份以色列政府对辛瓦尔服刑期间的评估报告写道:“性格残忍、有权威、有影响力,具有非同寻常的忍耐力,狡猾且善于操纵别人,不容易满足……在狱中,能在囚犯中保守秘密,有领导众人的能力。”
2011年是辛瓦尔的转折点。2006年6月,以色列士兵沙利特被哈马斯俘获,此后一直被羁押。巴以双方经过5年谈判,最终在2011年10月达成“换囚”协议,以色列同意用1027名巴勒斯坦囚犯交换沙利特,这1027名巴勒斯坦囚犯中就包括辛瓦尔。那次“换囚”在当时的内塔尼亚胡政府内部引发争议,有三名内阁部长直接将之形容为“恐怖主义的胜利”。
杀他只是一场公关
回到加沙地带后,作为哈马斯的创始成员之一,加之在以色列监狱的经历,辛瓦尔在哈马斯的地位迅速上升。2013年,辛瓦尔当选哈马斯政治局成员,2017年成为哈马斯在加沙地带的领导人。“他是那种推行森严纪律的人,”雅里说,“哈马斯的人都知道,如果你不服从辛瓦尔,你就会有生命危险。”
辛瓦尔还与伊朗关系密切,他在2021年的一次演讲中感谢伊朗,称“如果没有伊朗,巴勒斯坦的抵抗运动不会拥有现在的能力。”
在2017年至2018年间,辛瓦尔也曾展现出务实一面,支持与以色列暂时停火、交换囚犯,声称战争不符合以色列与哈马斯双方的利益,甚至有反对者批评他“太过温和”。但随着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以及以色列杀害巴勒斯坦平民事件频发,哈马斯再次转变了对以色列的态度。
有媒体报道称,辛瓦尔与哈马斯军事指挥官穆罕默德·戴夫密切合作,被认为共同参与策划了10月7日对以色列的突袭。还有消息人士称,辛瓦尔和戴夫目前躲藏在一个隧道网络中。他们都在以色列的头号通缉名单之列,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不止一次说过,以军地面行动的目标就是清除这两个人。2015年,美国国务院也将辛瓦尔列入“国际恐怖分子”黑名单。
2021年,以色列空袭了辛瓦尔位于加沙地带的办公室和住宅。然而,据称事后他曾公然走在加沙地带的大街上。2022年4月,辛瓦尔现身电视讲话,鼓励人们“用一切手段袭击以色列”。辛瓦尔还曾宣称,他躲过了来自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支持者的暗杀。辛瓦尔的弟弟也曾是哈马斯的军事指挥官,曾躲过以色列多次暗杀,但在2014年被哈马斯宣布死亡。
上个月,以色列国防部长加兰特放狠话称:“我们会找到叶海亚·辛瓦尔,我们会消灭他。我告诉加沙地带的居民,如果你们先我们一步找到他,战争就会缩短。”
不过,在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政策研究员休·洛瓦特看来,杀死辛瓦尔对以色列而言更像一场“公关胜利”,实际意义有限。“(失去)他将是(哈马斯的)一种损失,但他的位置会被别人取代,哈马斯的架构可以做到这一点。这不像杀死本·拉登(影响那么大),哈马斯内部还有其他高层政治和军事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