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钢闽光悲剧：安全事故背后的市场震荡与企业转型之痛
突发事故，三人死亡！
12月10日，三钢闽光（002110.SZ）发布公告称，12月9日公司三明本部铁前事业部烧结作业区发生了安全事故，当天19时45分由于处理料仓内悬挂料作业过程中发生悬挂料滑落，造成下方3名作业人员死亡。
公告发出当日，市场立马一转之前的上涨趋势掉头向下，一路从近半年以来的最高点4.02元/股震荡下跌，截至12月13日，股价收盘价3.58元/股。而此前在9月份这轮涨势之前，公司股价一度于9月18日跌到2.51元/股，为近五年来公司最低价格，较巅峰的13.08元/股跌幅超80%，市值跌超250亿元。
这起突发事故看似偶然，然而，海恩法则指出：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事故的发生是量的积累的结果。
“跌跌不休”的股价和安全事故背后折射出的是，近些年三钢闽光作为福建省内钢铁龙头业绩萎缩、转型困难的一面。
业绩持续萎缩，三季度净利润大跌由盈转亏
三钢闽光的前身是有着建厂66年历史的国有企业“三明钢铁厂”。2001年，在福建省三钢（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的主导下，联合厦门国贸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厦门国际港务股份有限公司等共九家企业，以发起设立方式组建了福建三钢闽光股份有限公司。2007年，公司成功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上市以后的三钢闽光获得了更多的资金来加速发展。目前公司经过十几年发展已经是福建省钢铁龙头企业，具备年产钢能力1200万吨，主要钢铁产品有“闽光”牌建筑用材、金属制品材、中厚板材、机械制造用圆钢、H型钢五大系列。
然而，近些年三钢闽光的业绩却在持续下跌。10月29日，公司发布三季度财报，财报显示，2024年前三季度，三钢闽光实现营收331.77亿元，同比下降3.47%；实现净利润-13.23亿元。这不仅是公司前三季度实现营收连续下跌的第三年，也是公司营收连续第13个季度下跌，同时这也是公司近十年来报告期内亏损最严重的一次。
业绩不振也反应在对下游的话语权上，前三季度公司的应收账款周转天数（含应收票据）为3.12天，2022年、2023年同期则分别为0.1天、0.6天；应收账款周转率从2022年前三季度的2693.04次降至今年同期的86.63次，这是近五年来的最低水平。
老牌钢铁龙头为何如今业绩不振？
直接原因是公司产品毛利率的持续下滑。据财报，2024年前三季度，三钢闽光的销售毛利率仅有3.13%，这是自2016年以来的最低水平；而自2023年三季度以来，公司销售毛利率整体还呈现环比下降的趋势，去年三季度时，该指标尚有6.30%。
毛利润持续下滑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是今年以来钢材整体价格同比下跌。根据中国钢材工业协会的数据，进入2024年，在从1月2日至12月13日总共47周的时间里，国内市场钢材综合价格指数及长材、板材价格指数（含税）与去年底相比都处于同比下跌状态。从价格角度来说，这必然导致公司在销售端进一步承压。
而深层次原因则是公司目前产品结构需改革。
从产品结构来看，据2024年半年报，其产品主要有七大类：建材（建筑用材）、圆钢（优质圆钢）、制品（金属制品用材）、中板（中厚板材）、H型钢、自产钢胚、外购钢材。其中，建材类产品营业收入占总营收的39.20%，中板类产品营收占总比16.13%，是公司主要营收的贡献品类。
然而一方面，包括建材、圆钢在内的产品本身加工度较低，毛利率自然偏低。2024上半年，公司建材类产品的毛利率为2.08%，圆钢的为6.12%，制品的为7.91%，仅有中板类产品的毛利率大于10%，为11.12%。而在申万二级分类的钢铁-普钢分类中作为可比公司的武进不锈（603878.SH），其管件类产品的毛利率为10.14%，焊管的为15.69%，无缝管的为17.16%，毛利率明显高于三钢闽光。
另一方面，目前普钢类产品的下游主要是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密切相关的工程机械与其他机械，而目前房地产行业和黑色金属压延加工业情况都不算太好。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今年1—10月份，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86309亿元，同比下降10.3%；住宅施工面积504493万平方米，下降12.9%；房屋新开工面积61227万平方米，下降22.6%。同期，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利润总额为-233.2亿元，同比下降183.6%。
而从地区上来看，本省营收下滑和在其他省份的营收份额上升但占比不高的情况都要求公司要进一步开拓更多新的市场。目前公司的主营业务冶金制造业在福建省的营业收入为136.84亿元，占主营业务总收入的63.99%，比上年同期减少7.56%；其在其他省份则实现营收77.01亿元，比上年同期增加9.51%，但占总比却在36.01%。
改革调整需要更多时间
目前，三钢闽光的转型升级之路仍有诸多坎坷。
新一届管理层上任伊始便遇到事故。10月8日，三钢闽光发布公告称，担任公司董事长长达十年的老将黎立璋因达到法定退休年龄退休辞职。显然，新一届领导班子想对现状做些什么，在前董事长辞职退休的公告发出的第二天，在发布选举新任董事长以及调整部分董事会成员的公告的同时，公司发布了关于调整公司内部组织机构的公告，称目的是进一步理顺权责关系，明晰公司各业务条线职责。
然而两个月后便发生了文章开篇提到的事故，看来公司整体还要和新的组织架构进一步磨合。但是同时也正如开篇提到的，这起事故并不是毫无征兆的。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一个组织的表现和成绩的好、坏与其内部风险的小、大有一定的相关关系。根据公司历年社会责任报告，公司每年会进行安全检查和考核，排查出的事故隐患数量每年或有不同；结合公司历年财报披露的营业总收入我们可以得到如下图：
《理财周刊-财事汇》观察到，三钢闽光2023年的排除隐患数量激增，从2022年的7469增加至2023年的13451，几乎翻倍。已排除隐患数量变多似乎可以证明公司的安全管理更加到位，但是反过来说，也有可能是隐患产生的数量变多了。鉴于近些年均无重大安全事故，公司的安全检验水平应当还是足够的，那么更有可能的原因是隐患产生的数量实实在在地增多了，而今年随着业绩进一步下滑、组织架构新调整，新的安全隐患也在数量上、形式上有了新的变化，最终酿成悲剧。
其次，在三钢闽光业绩增长较慢或者负增的年份，排除隐患数大体与业绩表现大体呈现反向相关关系。这验证了上文的说法，排除隐患数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是公司内部风险的一个侧面写照，而在公司业绩不佳时，内部控制的隐患也相应增长起来。依此看，公司的业绩如今进一步下滑，未来公司内部的风险控制应当得到更多的重视。
一手抓风险控制，另一手还得抓投入产出比，目前企业整体运营效率也有待提升。三季报显示，三钢闽光前三季度的总资产周转率已经连续三年同比下跌，从2021年的1.05次降至今年的0.66次。
而更令人担忧的是三钢闽光的长期资产投入目前还没看明显效果。其实，公司在业绩预告中也透露，正在推进转型升级项目建设，推动绿色化和数字化转型，为此公司进行了大规模的固定资产报废处置和新建投入。然而新技术新设备的投入对于业绩的带动是存在一个投入周期的。据三季度财报，2024年第三季度公司固定资产水平为273.49亿元，同比增长29.53%。显然固定资产以高于营收增长的速度快速增加，在目前三钢闽光的业绩表现中，新技术及新产品的潜力还没有体现出来。
就算技术上的转型期结束，三钢闽光的盈利能力也不一定就可以恢复。具体还需要看其投入产出的效率，新技术和新装备的运用情况，还有整个公司的运营、组织的情况，目前公司仍处在改革调整期。（《理财周刊-财事汇》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