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中央邀请到北戴河休假，湖南专家万步炎“牛”在哪儿？ | 山水洲城记
转自：掌上长沙
每年8月，党中央、国务院都会邀请优秀专家人才代表到北戴河休假。今年，湖南科技大学海洋矿产资源探采装备与安全技术国家地方联合工程实验室主任万步炎就在受邀之列。
万步炎与“海牛”号海底钻机的故事，橘洲君之前已经写过《岳麓山下走出深海“养牛专业户”》。今天，我们换种方式，透过作家朋友张雪云的视角，看看她眼中的“海牛”号团队及其灵魂人物万步炎。
一
近日，湖南作家张雪云的长篇报告文学《“海牛”号》获得第十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该书以海底岩芯取样钻机及“海牛”号首席科学家、“时代楷模”万步炎的科研经历和心路历程为主线，讲述科研团队潜心钻研、勇攀高峰的动人故事。
佳音传来，张雪云却没能第一时间把喜讯当面分享给万步炎，而是通过微信分享给他的夫人刘淑英。这不仅是因为万步炎此刻远在北戴河休假，更因万步炎平时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忙人。
“万教授太忙了！”早在采访阶段，张雪云就对此深有感受。三十多年来，万步炎忙着科研、忙着教学、忙着出海，一心扑在祖国的深海勘探装备事业上，有时甚至走路吃饭都在想问题。对于重大科技题材的写作，需要专业知识储备，更需要实地深入采访。一开始张雪云也纠结，不深入聊一聊吧，写作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无法进行；深入聊一聊吧，万步炎的工作性质又决定了他很难抽出大量时间来细说自己的故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张雪云找到了来之不易的机会。
那是2023年3月，万步炎作为全国人大代表，即将启程赴京报到。张雪云抓住他离湘前的采访机会，来到了湘潭，那天正好遇上车间停工。趁此机会，难得闲下来的万步炎和她聊了整整一个下午，讲述了当年那个乡间仰望星空的少年是如何对科学萌发了最初的兴趣，并立志要探索人类未知的世界。这些小时候的故事，如果没有当事人分享，外人很难从公开资料中获取。
万步炎讲得传神，张雪云听得入神。一如窗外滴落的春雨，感动的泪珠也从张雪云脸庞滑落。少年万步炎的故事就具有如此大的感染力，长大后的他又将有怎样传奇的科研经历？张雪云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更多。
这一等就到了当年5月，中宣部授予万步炎“时代楷模”称号。为此，央视特意来湘采访。张雪云知道对万步炎这样的大忙人而言，同样的故事经历对着央视记者说一遍，再对着她说一遍，真是又辛苦又浪费。于是，她跟着央视记者一道对万步炎进行了深入采访，积累了更多写作素材。
张雪云的报告文学不只写万步炎，更写了整个“海牛”号科研团队。这些人是万步炎的同事、学生、亲友，有些万步炎本人没透露的信息，张雪云从他的身边人一一采访获知，也因此了解到一个更加生动立体的万步炎形象。
和很多人印象中科学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不同，张雪云透过旁人视角看到的万步炎是亲切幽默的，是热爱生活的。他的讲课娓娓道来，既有专业知识，又有人生哲理，深受学生们喜爱。吃穿都不讲究的他，唯独对家乡的辣椒炒肉爱得深沉、爱得炽烈，每次出差回来，夫人都要准备这道经典湘菜。
橘洲君也不知道，万教授在北戴河有没有正宗入味的辣椒炒肉吃，不过回到湖南他肯定能按惯例吃上夫人做的湘味大餐。
二
作家张雪云与万步炎教授的交集，始于2021年5月。《“海牛Ⅱ号”在超2000米水深中成功下钻231米，刷新世界纪录》的消息传来，湖南省作家协会敏锐地意识到这则新闻背后重大的文学价值和意义，拟创作一本有关中国“海牛”号感人故事的书籍。这一选题得到许多单位和领导的支持与关心，后来入选省作协定点深入生活项目。
接下创作重任的张雪云，心情十分忐忑。没有理工科背景的她，现在要去写一名科学家，而且还是深海钻探领域，这是非常大的挑战。很快，她就从万步炎身上找到了解决办法——学习！像“海牛”号钻透海底一样，钻透专业知识！
勤勉好学，是万步炎继忙碌之后给张雪云留下的又一深刻印象。
打开湖南科技大学官网，可以发现万步炎的成果中有专门的“计算机软件著作权”一栏，可他并不是计算机科班出身。“海牛”号最早用的是合作方开发的软件系统。但因为条件限制，软件系统无法随着“海牛”号不断改进而及时调整。怎么办？万步炎的答案是自己上，不会就学！他用三个月时间自学C语言等编程技能，半年后已经能写出上万行的代码，这下软件系统真的能按需调整了。
“海牛”号是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很多学科，很多专业知识是万步炎过去没有学过的。可他并不畏惧，也不止步，除了编程，他还勇敢地向海洋地质、机械设计、通信、供电、自动控制等领域发起冲锋，通过自学征服了一座又一座专业知识的大山。
在张雪云看来，人到中年的万步炎还保有如此旺盛的探索欲、求知欲，有着“想学什么一定能够学成”的惊人能力，这种知识分子的纯粹和执着正是万步炎的人格魅力。她决心向万步炎学习，吃透专业知识，完成写作领域的跨越和挑战。
万步炎的好学精神，可以进一步归纳为不断挑战自己、持续超越自己的品格。这股精神也是“海牛”号团队拼搏前进的重要源泉。
0.7米、2米、5米、20米……2015年，“海牛Ⅰ号”实现了海底深钻60米的成绩，跨越了国际公认的50米难关。2017年，“海牛”号团队又将目光瞄准海底可燃冰，用了4年时间、上百种方法、26种材料，终于推出更新换代的“海牛Ⅱ号”，达成了231米“中国深度”。万步炎告诉张雪云，231米不是终点，而是下一步的起点。
张雪云和更多的人一样相信，“海牛”号的传奇不会止步于此。未来在大洋科学钻探、海上地质勘察、深海稀土勘探等领域还会有“海牛Ⅲ号”“海牛IV号”“海牛V号”……
三
湖南作家写湖南科学家，张雪云敏锐地注意到，湖湘文化对万步炎和“海牛”号团队有着深远而积极的影响。
“经世致用”是湖湘文化的突出特征，也是万步炎母校中南大学校训里的重要内容。作为工程领域的专家学者，经世致用思想贯穿了万步炎的学术生涯。
万步炎告诉张雪云：“我们做科研就是要实实在在解决问题，否则摆样子的科研有什么意义？”“海牛”号的每一个型号和技术都针对一项国家重大战略需求，所有研究成果均广泛应用于国家重大工程。张雪云能明显地感受到，能为国家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万步炎感到非常自豪。
“国家”是万步炎经常提起的关键词。当张雪云第一次走进“海牛”楼车间时，墙上醒目的标语“国家落后于人的地方，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海牛”号团队正是在实践中弘扬湖湘文化的爱国主义精神。
最令张雪云印象深刻的故事是“海牛Ⅱ号”联调联试那次惊心动魄的48小时。由于绞车排缆系统瘫痪，已经入海的“海牛Ⅱ号”面临收不回也放不下的窘境。48小时后，强台风即将经过这片海域。此时似乎砍断缆绳将机器丢弃在海底，成了唯一选项。但这样的话，项目无法验收，国家将蒙受巨大损失。万步炎冷静下来科学处置，团队成员通力合作与时间赛跑，马不停蹄地搭建安装了临时排缆系统，将悬在深海中的“海牛Ⅱ号”完好无损地救上了船。
“心忧天下，敢为人先”是湖湘文化的优秀特质，也是长沙精神的体现。万步炎在洞庭湖畔长大，在岳麓山下求学和工作多年，作家张雪云从他身上看到了这八个字的闪耀光辉。
作为一名拥有教育工作者、科技工作者背景的全国人大代表，万步炎始终关注学生的成长成才，提出的建议和议案主要在教育科技人才方面。通过到企业、科研机构、高校实验室等地调研，他有针对性提出建议：提高人才自主培养质量，加快青年科技人才培养，推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
万步炎的科学梦发端于深邃的星空，从小想要从事航空航天事业的他却被调剂到地矿类专业。从头顶的星空到脚下的大地，再到望不见底的海洋深处，尽管研究对象在下降，但研究理想在腾飞。正是新时代科技工作者这股矢志创新、敢为人先的拼搏精神，书写了“中国深度”231米的世界纪录。
深受湖湘文化滋养的万步炎和“海牛”号团队，给予了张雪云写作的创作动力和灵感源泉，这才有了长篇报告文学《“海牛”号》的面世。当万步炎在北戴河面对着浩瀚的大海，他的脑海中会不会回想起当年“到更深更远的海里去打一钻”的决心和勇气？橘洲君虽不曾得知，但相信，未来定会如书里所描述的那样，“面朝大海，万步炎正‘牵着’他的‘海牛’家族，钻向海洋深处”。
作者/尹玮刘巧
编辑/尹玮校读/符卓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