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六岁:A.A.米尔恩的童诗乐园|孩子与诗[gf]246a[/gf]

2023-09-16 12:50:06 - 新京报

1920年8月21日,克里斯托弗·罗宾·米尔恩(ChristopherRobinMilne,1920年8月21日-1996年4月20日)出生在英国伦敦,他是英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诗人A.A.米尔恩(AlanAlexanderMilne,1882年01月18日-1956年01月31日)的儿子,也是童话《小熊维尼》中的小男孩克里斯托弗·罗宾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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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米尔恩和他的儿子克里斯托弗·罗宾。

在创作童话和童诗之前,A.A.米尔恩已为英国老牌幽默杂志《笨拙(Punch)》供稿并成为编辑部的一员,也正是在这里,他与E.H.谢泼德共同工作——谢泼德为他的大部分儿童文学作品绘制了插图,包括创造了《小熊维尼》最初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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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H.谢泼德绘制的小熊维尼插画。

在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小熊维尼的世界》系列童书中,收录了米尔恩四部儿童文学作品,包括《小熊维尼》《小熊维尼角的房子》,还有童诗集《当我们很小的时候》和《现在我们六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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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维尼的世界》,[英]A.A.米尔恩著,[英]E.H.谢泼德绘,单益义张文逸薛绮玮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21年5月。

在本期“孩子与诗”系列专栏中,作者闫超华分享赏析了米尔恩的诗作。正如文中所说:“童诗的艺术就是进入孩子的世界,进而创造一个新的乐园。想象与本真需要语言的庇护,因为童年转瞬即逝,幸运的是,在童诗中,我们可以永远六岁……”

永远六岁,

永远蹦蹦跳跳

对读者而言,一首诗的尽头往往意味着诗歌的结束,而米尔恩似乎打破了这个魔咒。在他的诗中,尽头或许只是一个开端,因为在《当我们很小的时候》这本诗集的序言中,他这样幻想他的读者:“他看上去星期一还只有四岁,星期二像八岁,而星期六就是二十八岁的人了。”(张文逸、单益文译)。然而诗人却渴望一直保持六岁的状态:“当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写了……而现在我已六岁了。”(《现在我们六岁了:引言》张文逸、单益文译)。他就这样和儿子克里斯托弗·罗宾在嬉戏中寻找语言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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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米尔恩。

美国诗人狄金森说:“你的花永远是你的/也许仅有一只蜜蜂会思念一朵花。”是的,你的童诗永远也是你的,在你的语言中慢慢走向你的世界。孩子们的游戏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

跳跳作者:[英]A.A.米尔恩翻译:张文逸、单益义克里斯托弗·罗宾走起路来总是跳呀跳,跳呀跳跳呀跳,跳呀跳,跳。每当我礼貌地告诉他别跳了,停一停,他都说不跳可不行。他要不跳,哪儿也去不成,他就哪儿也去不了,可怜的小克里斯托弗哪儿也去不成……所以他走起路来总是跳呀跳,跳呀跳,跳呀跳,跳呀跳,跳。

1920年,罗宾出生了。有了孩子以后,米尔恩的作品风格迎来了巨大的变化,尤其是在童诗方面。罗宾如同果实,让米尔恩重新变成花朵,守护心灵的种籽。他们一起跳啊跳,跳啊跳,跳——啊——跳。这让我想起《柳林风声》里的一个画面:河鼠和鼹鼠去寻找水獭的孩子,在河中的一个小岛上,他们看见了潘神(希腊神话中人身羊足、头上有角的畜牧神)的眼睛,那只小水獭在他的两个蹄子中间安睡着。罗宾也许就是这个“小水獭”,他游向每首童诗的中心,波动的水一点点激起涟漪……这时,罗宾又开始了他的游戏:

转啊转,接着转啊转,围着小桌子转个不停——就是托儿所里的那张小桌子——转啊转,接着转啊转,我一直不停地转啊转。——卢晓译

罗宾一刻也闲不下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房间里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是他的玩具,包括语言本身:“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这本书里走啊走……一不小心就在书的某几页坐了下来。”(《现在我们六岁了:引言》张文逸、单益文译)。也就是说,此刻我们翻开任何一页,一行行诗句像一层层楼梯,罗宾就坐在上面,晃动着双腿,身后隐隐露出翅膀。安徒生在《弥留之际的孩子》一诗中说:“我是不是活着就能长出翅膀?”或许,这也是米尔恩在童诗中思考的问题,罗宾就是他诗歌的羽翼。

写《小熊维尼》的米尔恩

与他的儿子罗宾

说到米尔恩,也许很多读者未必熟悉,但提到小熊维尼,相信大家都认识这个憨态可掬、滑稽可爱的家伙。在毛茸茸的时间的迷宫中,它一直拥抱着我们。米尔恩1882年生于伦敦,毕业于剑桥大学,曾在英国老牌幽默杂志《笨拙》担任编辑,创作多部长篇小说、散文、诗歌,不过让他闻名于世的是他的儿童文学作品,包括《小熊维尼》《噗噗角的房子》《当我们很小的时候》和《现在我们六岁了》。这也得益于E.H.谢泼德的插图——那些散落在米尔恩诗文中的宝石,璀璨剔透。这一创作过程在《伦敦小孩:E.H.谢泼德自传》中也有所描绘,他为《小熊维尼》画的那幅“百亩森林”图,充满着诗意的神秘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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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小孩:E.H.谢泼德自传》,[英]E.H.谢泼德著,范晓星译,乐府文化出品,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2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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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H.谢泼德绘制的百亩森林地图。

在林中,沿着那些落下的一颗颗《樱桃核》,我们便能找到罗宾:

樱桃核作者:[英]A.A.米尔恩翻译:卢晓当牧童好不好?还有警察和狱卒,货车司机或者是首长?当投递员——或者是动物园的守门人好不好呢?或者马戏团的看门人,还是做一个耍杂技的人,弹奏管风琴的音乐家,或者是做一个歌唱家?当一个能从口袋里变出兔子的大魔法师?当一个能制造出火箭的火箭专家?哦,总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干,有好多人可以去当!还总有许许多多的樱桃挂在我的小樱桃树上呢!

在童诗的魔法中,孩子可以不停地转换自己的角色,做什么职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喜欢体验这其中的乐趣——那些纯粹、自然、纯真的愉悦。“还总有许许多多的樱桃挂在我的小樱桃树上呢!”“樱桃”的突然出现似乎和孩子要做的职业毫无关联,然而,正是这一句暴露了孩子的心性,让孩子成为了“孩子”。

波特小姐的“彼得兔”系列也有类似的秘密。彼得兔因为偷吃了菜园的萝卜被园丁追打,它四处逃走,问一只老鼠出口在哪,但这只老鼠嘴里吃着东西,没办法回答它……对孩子而言,还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呢?

进入孩子独处的世界,

创造一个新乐园

这是他们小小小小小小的孤单世界:

一个人的世界作者:[英]A.A.米尔恩翻译:卢晓无论我走到哪儿,我都有一座房子,即使在热闹拥挤的人群之中。无论我走到哪儿,我都有一座房子,却从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无论我走到哪儿,我都有一座房子,那里没有人说“我不同意”。那里也没有人讲话——因为那里除了我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

当“一个人”的时候,无论是孩子还是成人,他周围的空间都会缩小,更精确地说,他的心都会和这个世界短暂地脱离,这也暗示着他们开始倾听时间的回声——心灵的寂静。孩子独处时往往意味着幻想的开始,那些玩具、家具、书籍都开始长满耳朵,睁开眼睛,用声音和目光向他们敞开怀抱。他们沉浸在无限的自由中,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一个人的游戏作者:闫超华每个家里都有一个孤零零的孩子在黑暗的衣柜里在父亲的大衣里一个人的游戏假装自己是哥哥是姐姐是弟弟和妹妹梨子的床只有梨叶那么大“我困了,就睡在自己的身体上”每个家里都有一个孤零零的孩子他们的左手和右手玩着游戏拥抱在一起

我这首童诗可以称作对米尔恩《一个人的世界》的某种呼应,每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会面临孤单的时刻,他们有自己的处理方式,只是有时成人无法理解罢了。在《小熊维尼》中,毛驴咿呦丢失的尾巴后来成了猫头鹰门口的拉铃。成人一旦丢失了自己的“尾巴”就失去了童真,那是成长带来的“蜕变”:

赶时髦作者:[英]A.A.米尔恩翻译:张文逸、单益义狮子有一条尾巴,一条漂亮的尾巴大象有尾巴,鲸鱼有尾巴鳄鱼有尾巴,鹌鹑有尾巴——他们都有尾巴,就我没有。如果我有六便士,我就买一条;我对店主说:“让我试一条”;又对大象说:“这一条归我”;他们都跑过来,围着我瞧。我对狮子说:“啊,你有尾巴!大象有尾巴,鲸鱼有尾巴!看,鳄鱼来了!他有尾巴!你们和我一样都有尾巴!”

米尔恩曾这样说道:“儿童的书是一定要写的,不过不是为了儿童,而是为了作者本人。”是的,在写作的过程中,作家的第一读者永远是他自己,至于其他读者不过是作者的影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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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维尼历险记》剧照。

这个世界就像一只甲壳虫被放进了火柴盒:“我有一只甲壳虫/我管它叫披头士/如果我管它叫亚历山大/它的回应也一样/我把它装进一个火柴盒里一整天/但是保姆却把我的甲壳虫放了出来……”(卢晓译)。“火柴盒”给孩子的感觉是神秘的,它是昆虫的家园,也是儿童欢欣的游乐场。这让我想起美国作家乔治·塞尔登《时代广场的蟋蟀》中那只有着音乐天分的蟋蟀柴斯特,小男孩玛利欧把它当作宠物收留在一个火柴盒里,这些都是儿童乐此不疲要做的事情,他们渴望“统治”比自己微小的生物以此奏响自己向成人世界进军的序曲。后来,虫子跑了,他们寻找,虫子却宛如风,不知所踪……

山上的风作者:[英]A.A.米尔恩翻译:张文逸、单益义没有人能告诉我,也没有人能弄明白,风去了哪里,风又是从哪里来,它从某个地方飞来它尽全力飞快,我无法跟上它,即使我跑起来。但是如果我放开手中风筝的线,风筝会随风而去,飞了一夜又一天。不管它飞到何方,等我找到它时,我就能知道风也去了那个地方。因此,我能告诉人们风去了什么地方……而风从哪里来,依然没人能弄明白。

风的踪迹是隐秘的、透明的、无处不在的,它不会为任何人和物停留,它只遵循自己的属性,当它吹拂万物时,我们才能看见它留下的“脚印”。这多么像孩子的心思啊,他们把手伸向天空抚摸风,那里飞舞着种子和生命。

无论是史蒂文森还是米尔恩,他们的童诗都表现出清新、自然、流畅的特点,有时就是简单描绘一个场景、一次对话、一场游戏,都让人重返童年,像石榴中的亿万粒星球在照耀着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童诗的艺术就是进入孩子的世界,进而创造一个新的乐园。想象与本真需要语言的庇护,因为童年转瞬即逝,幸运的是,在童诗中,我们可以永远六岁:

结尾作者:[英]A.A.米尔恩翻译:卢晓当我一岁的时候,我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开始。当我两岁的时候,我还是崭新的。当我三岁的时候,我几乎变得不再是我。当我四岁的时候,我更加不像我了。当我五岁的时候,我还是那么的朝气蓬勃。现在,我六岁了,我就是聪明的代名词。所以,我觉得我现在、以后、永远都是六岁。

“永远都是六岁”,意味着整个世界都渗透到时间的水晶中,童诗抛弃了过去与未来的界限,时间的线条在此获得恒久的停留。也就是说,当我们“阅读”米尔恩呈现的童诗世界时,我们的生命就会永远定格在这首童诗中,包括你们的年龄、心灵和幻梦,这也许就是米尔恩在童诗中赋予我们的灯塔。

撰文/闫超华

编辑/王铭博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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