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黄金不如“炒碳”，一年涨60%，这家公司靠“卖碳”，3年净赚8亿 | 原创
国内碳价屡创新高，已上涨至103元/吨，较一年前增幅超过60%，“碳生意”迅速吸引市场关注。被纳入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电力公司也开始进行碳资产管理，加速转型的公司通过节能减碳，结余下来的碳排放配额，可以出售获利。近3年，华能国际通过这一交易，净赚了8亿元。
2023年，特斯拉也靠出售碳积分，获得129亿元收入。国内车企中，比亚迪的新能源积分价值超过80亿元。
来源：新财富杂志（ID：xcfplus）
作者：程静
当大部分温室气体重点排放企业担心减排会提升成本的时候，华能国际（600011）却通过“卖碳”，三年内净赚了8亿元。
年报数据显示，其2021年、2022年、2023年分别通过碳排放配额（CEA）交易，获得2.69亿元、4.79亿元、2.96亿元，去掉相关交易费用后，净收益分别为1.79亿元、3.76亿元、2.48亿元，合计8.03亿元（表1）。
虽然这笔收益相较于其2023年84.46亿元的净利润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5000多家A股上市公司中，连续3年净利润超过1亿元的公司也只有2000家左右，华能国际仅这一非主营业务，就超过了半数以上的A股公司。
01
电力公司的碳生意
华能国际出售的碳配额，是国家向2257家发电行业重点排放单位发放的二氧化碳排放额度。未来，除发电外，钢铁、建材、石化、化工、有色金属、航空、造纸等八大重点排放行业的企业也将逐步被纳入碳排放额度发放及交易行列。
就电力企业而言，配额发放的数量，由省级生态环境主管部门结合各发电机组的实际产出量及相关修正系数、火电行业的能耗强度和碳排放强度，核定各发电机组的配额量，并计算出企业的配额量。
同时，并非所有发电机组都会被纳入配额管理，例如2021、2022年度，纯生物质发电机组、自产资源（如自产废气、尾气、煤气）发电机组等就不被纳入。
按照规定，如果企业减排措施有效，碳配额有盈余，则可出售获益；而减排难度大的企业，则需要从市场上采购碳配额或中国核证自愿减排量（CCER）。
碳配额的交易，在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进行。这一市场于2021年7月正式启动，目前重点排放行业中，只有电力企业被纳入交易范围，华能国际也在其中。
这些免费发放的碳排放配额，有清缴履约时限。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设定的第一个履约期为正式启动至2021年底，企业需在此间清缴2019、2020年度的碳配额；第二个履约期则截至2023年底，企业需要在此之前清缴2021、2022年度的碳配额。
据统计，第一个履约周期，国家共计发放了45亿吨碳配额，总量相对宽松。因此，不仅华能国际，五大电力集团上市公司都通过碳交易获得一定收入，其中，国电电力、大唐发电、华电国际等公司的碳排放权收入都超过了1亿元（表2）。
华能国际年报显示，其主要通过华能集团及其子公司等交易碳减排资源及相关服务，如碳配额、CCER、绿证等产品，2023年实际购买费用为0.58亿元，实际销售金额为2.79亿元。
中国神华在年报中公布了配额发放、交易、履约的情况，可以看到，2023年，其共计分配到1.54亿吨碳配额，当年履约配额1.85亿吨，年初剩余6100万吨配额，年末剩余3100万吨配额（图1）。期间，其分别购买、出售了约400万吨、300万吨配额，实际仅购买100万吨左右，净支出7600万元。
图1：中国神华配额履约及交易情况
2023年下半年以来，碳价迅速上涨，中国神华在配额有盈余的情况下，仍购买300万吨配额，或因价格预期上涨的囤货行为，类似股市抄底。
02
碳资产成新风口，碳价近一年涨幅超过60%
那么，碳配额如何交易，电力公司又如何从中获益？
简单来说，企业的碳配额收益，一方面和自身的减碳措施有关，即电力企业通过节能减排、使用清洁技术发电，可以降低碳履约成本，获得结余的碳配额，用于出售，另一方面则和碳排放市场的交易价有关。
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和股市类似，同样有开盘价、收盘价、成交量等指标，只不过，交易方式主要为挂牌协议交易和大宗协议交易。
过去，由于我国碳市场成交量不高，且实行集中履约模式，排控企业通常在年中和年末进行集中交易，因此，碳价长期处于低迷状态，仅在集中交易期间略有上涨。不过，自从自愿减排市场重启后，碳价一度从60元/吨左右向上突破，达到80元/吨（图2）。
图2：碳配额收盘价
近期，碳价更屡创新高，一度上涨至100元/吨，截至2024年5月6日，收盘价为103元/吨。
从中国神华2023年购入和卖出配额的均价来看，分别为67.25元/吨和64.33元/吨。而以最新碳价计算，其2023年末剩余的3100万吨配额，目前已价值31.93亿元，较一年前上涨60%以上，而黄金近一年的零售价也就涨了18%左右。
此外，第二个履约周期配额收紧，总发放量较第一个周期减少了4-5亿吨，这意味着，企业可免费获得的配额减少，减排压力有所提升，碳配额价格可能提升。
不过，从中国神华4年来获发的配额看，并未有明显收紧的迹象，这主要因为2021、2022年度采用不同配额分配基准值，因此不能根据时间直接对比。
03
碳资产管理成为电力龙头新的增长曲线
由于碳市场的操作环节多，对规范性、专业性要求较高，2257家发电行业重点排放单位中碳配额规模较大的电力排控公司，都组建了专门的碳资产管理公司或部门，开展碳资产开发、碳配额管理、碳市场交易、编制排放报告等业务（表3）。
其中，华能集团于2010年成立华能碳资产经营有限公司，注册资本2.5亿元，作为统一开展碳资产开发、交易、管理和金融运作的平台，开展碳资产综合管理、节能减排开发与投资、低碳能源与技术贸易、低碳相关金融服务等业务。华能国际年报中提到的提供交易碳减排资源及相关服务的华能集团及其子公司，应该就是华能碳资产经营有限公司。
根据其公众号信息，截至2022年4月，其管理碳资产数量接近5亿吨。除了碳排放权交易之外，开发CCER项目也是其主要业务之一。全国能源信息平台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3月，其已累计开发完成212个CCER项目。
与之类似，大唐集团2016年成立的大唐碳资产有限公司，已累计注册了163个清洁发展机制（CDM）项目、约50个CCER项目；中广核集团2012年成立的中广核碳资产管理（北京）有限公司，累计注册了103个CDM项目、80个CCER项目；国家电力投资集团碳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注册了53个CDM项目。
以中广核碳资产管理（北京）有限公司为例，官网显示，其CDM项目年产出核证减排量（CER，国际碳市场交易标的）能力达到1200万吨，年产出CCER能力达到700万吨，若以过去20—30元/吨CCER均价来计算，这一项目年收入大约在1400—2100万元左右。
此外，中广核碳资产管理（北京）有限公司的碳金融业务也为其节约不少成本，例如，其参与并支持中广核新能源10亿元附加碳交易收益中期票据的研究与发行，节约了2500万元左右的财务费用。
由此看来，布局碳资产，已不仅仅是政策要求下企业被迫投入的成本，反而可能让排控企业迎来新的收入增长点。
04
新能源车企也能“卖碳”
事实上，并非只有电力企业有碳收入，特斯拉近年也靠“卖碳”，获得了不菲的收益。
2023年，特斯拉通过出售碳积分（RegulatoryCredits）获得17.9亿美元的收入，约合人民币129亿元。而在过去15年间，其“卖碳”收入累计已超过90亿美元，甚至2020年时，若没有这一收入，其将由盈利7.21亿美元转为亏损8.6亿美元。
特斯拉出售的碳积分，是美国联邦政府等机构为鼓励汽车厂商出售新能源汽车而给予的积分，车企若卖出的新能车比例低，积分不够，则会受到罚款、限售等处罚；如果积分有盈余，则可向其他车企售卖，获得收益。
我国也有相似的碳积分制度。碳积分虽然和碳配额不完全相同，但二者都是通过政府主导，推动企业向下游输出节能商品或自身节能减排的措施，是有盈余就能出售获益的“碳商品”。
根据工信部公布的数据，作为新能源汽车全球“销冠”的比亚迪，新能源积分常年位居国内乘用车供应企业首位，2023年为765.39万分。而且，其分数遥遥领先，约为第二名特斯拉（上海）的2.7倍。排在第三的广汽，新能源积分仅为比亚迪的1/4左右（表4）。
进口品牌方面，特斯拉、丰田、斯泰兰蒂斯的新能源积分排在前三位。
值得注意的是，还有不少车企的新能源积分为负，其中，广汽本田、广汽丰田长期垫底，2023年的新能源积分分别为-72600分、-107715分。
如果根据工信部公布的2022年度新能源汽车积分交易订单均价1128元/分来计算，比亚迪的新能源积分价值超过86亿元，接近其2023年净利润300.41亿元的三成，而广汽丰田则需花费1.22亿元左右，才能抵消其负积分。
随着2030年碳达峰期限一步步逼近，碳配额发放、新能源积分等相关政策趋严，以及钢铁、建材、石化等八大重点排放行业全部纳入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越来越多的企业将面临更高的履约成本，碳资产已成为企业未来潜在收益来源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