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赵宗仁:两颗手榴弹炸跑摸岗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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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记忆1953》开栏语:
今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战争胜利70周年。70年前的7月27日,朝鲜停战协定签字,中国人民志愿军历经两年零九个月英勇顽强、舍生忘死的浴血奋战,赢得了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志愿军将士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无所畏惧,浴血奋战,铸就不朽丰碑。
70年前的战争硝烟散去,上游新闻寻访志愿军老兵,走近“最可爱的人”,推出《烽烟记忆1953》新闻专题,讲述战斗故事,再唱英雄赞歌。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20岁的北京海淀苏家坨镇人赵宗仁抱着“一定要去打侵略者”的念头,在村里第一个报名参军入伍,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成为68军司令部警卫班战士,先后经历了用手榴弹炸跑摸岗特务,为志愿军运输队防空,参加朝鲜战后重建等工作。今年7月上旬,赵宗仁老人接受上游新闻(报料邮箱:cnshangyou@163.com)记者采访时表示,“保家卫国是责任,没有国哪有家?只有国家强大,才有老百姓的好日子。”
两颗手榴弹炸跑特务
赵宗仁出生于上世纪30年代初的北京海淀苏家坨镇。在那个战火连天、民不聊生的苦难年代,赵宗仁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12岁就外出打工,14岁时被骗抓到日本当劳工,经历了非人的苦难。1945年11月,赵宗仁带着病痛,和其他劳工一起离开日本,回到国内。
1950年11月,赵宗仁响应国家号召,在村里第一个报名参军入伍,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当时我就想着,一定要去打侵略者。我憎恨侵略者给国人带来的苦难。”赵宗仁说,所有一切都可以放下,就是必须要去打侵略者。
入伍后,赵宗仁进入解放军河北独立团进行集训,集训完调入20兵团司令部警卫团。
1951年10月,赵宗仁辗转几趟火车后,听到“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声后,知道快到朝鲜了。当时,鸭绿江大桥已被炸毁,战士们踩着临时搭起的浮桥,迅速过江。
一到朝鲜境内,眼前的景象让赵宗仁至今记忆犹新,“马路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南来北往的人群挤在马路上,一侧是逃难的朝鲜群众,拖家带口、携老扶幼,有的还赶着牛车;另一侧,志愿军战士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步前进。
赵宗仁和战友们从鸭绿江到前线都是步行,不管天晴还是下雨,他们是逢水趟水、遇山爬山。有时为了躲避敌人的轰炸,部队改为夜间行军。每天傍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急行军就开始了,一夜行进八九十里,到天快亮时停下。白天没有地方住,赵宗仁和战友们躲进树林或是山洞,对付着休息一下。
行军20多天后,赵宗仁和战友们到达目的地。指导员将赵宗仁调到68军司令部警卫连,赵宗仁感到有些失望,“我想着是上最前线杀敌人,现在要把我安排在警卫连,哪有上前线杀敌的机会?”指导员看出赵宗仁的心思,找他谈心,讲述警卫班的任务是保卫司令部机关的安全,警卫连也要时刻准备着为前线战士做支援。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赵宗仁服从了组织安排。他告诉上游新闻记者,他和警卫连战友们负责机关的安全,就是站岗、放哨。日日夜夜,敌人的飞机时不时在头上盘旋,他和战友们冒着敌机的轮番轰炸扫射,两小时轮一班地站岗。
“前方战士浴血奋战,跟敌人直接枪对枪、炮对炮,我们就是天天跟飞机打交道。”赵宗仁说,除了飞机,他还对特务活动记忆深刻,“他们伪装成朝鲜老百姓,秘密活动。一发现我军情况就对外发信号,遥控美国飞机来轰炸。他们还经常在暗处打黑枪,有些在夜里站岗的战士,都因此牺牲了。”
赵宗仁记得,有一天深夜,他正在巡岗,发现特务摸岗,战友有生命危险。他迅速跑回山洞叫醒班长,并朝着特务扔了一颗手榴弹。特务跑进茂密森林,他听见树叶哗哗作响,又扔了一颗手榴弹,随后没动静了。“因为扔了两颗手榴弹,我的班长还被排长训了。”赵宗仁说,没办法,如果不扔手榴弹,特务可能要我们的命。
运输队的防空哨所
因为战场形势的需要,没过多久,赵宗仁的工作重心,也从保卫司令部转到保护运输战略物资线路安全方面。
1951年8月,美军空军发动大规模空中攻势,目的是切断中朝军队后方交通线,阻碍前后方的联系。这次空中攻势被称为“空中封锁交通线战役”。
志愿军的运输车队到晚上只能关灯前进。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为了改善公路运输状况,志愿军在公路沿线设置了防空哨,为行驶的车辆及时提供防空警报。具体做法是:志愿军在山顶设置防空哨,夜间敌人飞机一来,防空哨就鸣枪发信号,下面的运输车队就全部关灯隐蔽。等敌人飞机飞走后,防空哨再用手电筒晃一下,车队再开灯前进。此外,还要排除路障,主要是敌人轰炸时丢下的定时炸弹和三角钉。
赵宗仁说,当时情况下,只能用绳子绑着定时炸弹,几个人一起将炸弹拉到安全地方引爆。因为不知道定时炸弹的引爆时间,所以每一次去挖的时候都像在和死神赛跑,心里特别紧张。有时挖弹结束后回到营地,听闻别的连队在作业时定时炸弹爆炸了,造成战友伤亡,心里很难受。
赵宗仁说,在运输线上,志愿军每隔一两公里设一个防空哨所,一个哨所安排三四个人。这样一来,工作效率大大提高。拿汽车运输来说,原来一夜只能跑二三十公里,有了防空哨以后每夜跑100多公里,车辆损失、人员伤亡也减少了很多。
赵宗仁说,朝鲜山多,轮班放哨休息时,他们一般住山沟里面。晴天找点树叶垫在地上,打开铺盖睡觉。雨天只能打开雨布遮住头,坐在地上休息。
在金城反击战中,正是因为有了防空哨所,志愿军的运兵、运武器、运弹药等运输车辆效率大大提高,为胜利提供了重要的物资保障。
在金城反击战开始前,赵宗仁所在的68军司令部设在山洞里。刚开始打的时候,敌方炮弹还能打到司令部附近,后来志愿军突破敌人防线、直插敌人后方,奇袭南朝鲜王牌军白虎团,大量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为签署停战协定增加了筹码。
赵宗仁说,停战协定签订当天晚上,他们终于放松了。在战役期间,战士们抽根烟都很紧张。当天晚上为了庆祝胜利,他和战友第一次在野外看了电影《两家春》。
没有国哪有家
1953年7月,停战协定签订后,赵宗仁并没有立即回国。赵宗仁说,常年战争再加上连年天灾,朝鲜满目疮痍。为了威慑美军和朝鲜的重建,他和战友留下来为朝鲜兴修交通和基础设施。
1955年,赵宗仁回到国内,过上了平静生活。他对苦难看得很淡,坚信一切苦难都能挺过来。
回忆起70年多前的那场战争,赵宗仁印象最深的,就是停战后和朝鲜人民的合影。他说,看到朝鲜人民不再受敌人的压迫,纷纷露出了胜利笑容。
“我这一生,经历过战争,也见证了祖国的强大。和我一起去的战友,他们好多都没回来,没能见到今天的和平……”赵宗仁用手不停擦拭着泪水说,战争是残酷的,但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和九死一生后,看到祖国日益强大,他非常幸运也非常自豪,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
赵宗仁说,保家卫国是责任,没有国哪有家?只有国家强大,才有老百姓的好日子。
上游新闻记者李洪鹏
编辑:朱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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