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消费明确“路线图”——专访国家发改委能源所可持续中心主任田智宇
光盘行动、二手交易、低碳出行、绿色食品、低碳与可循环材料······“绿色消费潮流”作为一种新型消费模式，正在中国蓬勃兴起，并逐渐成为培育新经济增长点的重要途径。如何在碳减排视角下探索居民消费绿色转型路径，是当前亟待研究的新课题。
对此，本刊专访了碳达峰碳中和专家、国家发改委能源所可持续中心主任田智宇。
加快节能降碳
《法人》：今年5月，国务院印发《2024—2025年节能降碳行动方案》（下称《行动方案》），对今明两年我国节能降碳工作提出了哪些总体要求和重点任务？该行动方案在指导各地区和有关行业进一步做好“十四五”后两年的节能降碳工作方面，发挥了哪些引导作用？
田智宇：《行动方案》锚定国家确定的“十四五”节能降碳目标任务，分领域、分行业实施节能降碳专项行动，并提出健全制度标准、完善价格政策、加强资金支持、强化科技引领、健全市场化机制、实施全民行动等，有利于激发节能提效、可再生能源开发利用、电动汽车、高效家电等新的投资和消费需求，从源头降低控碳降碳压力和能源安全保障压力，同时改善民生福祉，并带来显著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
《法人》：构建新型能源体系是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必然选择，新型能源体系“新”在哪里？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田智宇：新型能源体系的“新”体现在多个方面，包括能源结构的绿色化、低碳化，用能方式的高效化、电气化，能源供需的一体化、智能化，产业体系高端化，治理方式现代化等。其中，消费方式转型升级是新型能源体系的重要内容，并且随着分布式可再生能源发展，智能电网、虚拟电厂和车网互动等新技术新业态不断涌现，新型能源消费方式与生产方式日趋融合且相互促进。
《法人》：在促进消费者对绿色产品的认知和接受度方面，《关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意见》（下称“意见”）将起到哪些引导作用？
田智宇：一方面，有利于增加更高质量、更低成本的绿色低碳产品和服务供给，为消费者提供更多选择。同时，通过加强绿色产品相关标准、认证和标识体系建设，加强执法监督，营造更公平的市场环境，更好保护消费者权益。另一方面，强调完善绿色转型的政策体系，把推动消费模式绿色转型作为重点内容，包括构建有利于促进绿色低碳发展和资源高效利用的财税政策体系，完善绿色税制等。
树立能效标杆
《法人》：能源消费革命作为能源战略之首，意义重大。作为拥有14亿余人口的发展中大国，中国在去年的节能降碳、树立行业标杆和基准水平方面取得了哪些成效？
田智宇：“十四五”前三年，扣除原料用能和非化石能源消费量，全国能耗强度累计降低约7.3%，相当于少消耗化石能源约3.4亿吨标准煤，少排放二氧化碳约9亿吨，重点领域节能降碳成效显著。截至2023年年底，累计建成节能建筑面积达326.8亿平方米，节能建筑占城镇既有建筑面积比例超过64%；新能源汽车保有量超过2040万辆，全国铁路电气化比例达73.8%。全社会终端用能电气化率达28%，10年来电气化水平提升约7个百分点。
《法人》：近日，工信部会同国家发改委、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2023年度重点行业能效“领跑者”企业名单，截至目前，已累计发布34个细分行业的206家能效“领跑者”企业，对加快引领重点行业领域节能降碳，助推经济社会绿色转型、实现“双碳”目标具有重要意义。中国在引导企业开展节能降碳技术改造方面，做出了哪些努力？
田智宇：我国许多“领跑者”企业的能效水平已经世界领先，但不同企业之间发展水平仍不平衡。国家通过加快制定修订相关标准要求，持续推动工业领域淘汰落后产能和节能技术改造，积极推动生产工艺革新、流程再造和数字化智能化升级，组织重点企业提升用能精细化管理水平。“十四五”前三年，我国钢铁、电解铝、水泥、炼油、乙烯、合成氨等行业能效标杆产能占比平均提高约6个百分点，重点行业装备技术水平、管理水平得到显著提升。
推动认证分级
《法人》：全面推进绿色消费，供需两侧需共同发力。在供给端，经营主体要强起来。当前，我国绿色产品供给还存在不少短板。为此，意见作出了哪些针对性的部署？
田智宇：构建绿色供给体系是一项系统工程，涉及产业链供应链各个环节，以及市场机制、政策体系等制度保障。一方面，意见强调要从全生命周期角度，提升供给体系绿色化低碳化发展水平，包括引导企业开展绿色设计、选择绿色材料、推行绿色制造、采用绿色包装、开展绿色运输、回收利用资源等；另一方面，意见注重加强制度建设，包括建立健全绿色产品设计、采购、制造标准规范，加强绿色产品认证与标识体系建设等。
《法人》：在需求端，消费者要动起来。意见在增强全民“节约意识、环保意识、生态意识”“抵制过度包装”“引导公众优先选择公共交通、步行、自行车等绿色出行方式”等方面，都有哪些具体措施？在保障供给端的安全性和稳定性上，应从哪些方面重点发力？
田智宇：消费既是个人选择，也与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有关。意见强调推进交通运输绿色转型，提升公共交通服务水平，加强人行步道和自行车专用道等城市慢行系统建设，建设充换电基础设施体系，大力发展绿色建筑等，为广大群众绿色消费奠定了重要基础。全面绿色转型不是限制消费、降低生活水平，而是以更加优质高效的绿色低碳产品和服务，支撑保障更高质量水平的消费。在具体落实政策中，要尊重个性化、多元化消费需求，坚决杜绝“一刀切”“拉闸限电”等，重点通过增加绿色产品和服务供给、完善政策体系等，引导绿色低碳消费成为新时尚，让其成为全民的自觉意识行动。
《法人》：目前，消费市场“碳标签”种类过多，消费者在挑选商品时难以分辨。统一产品碳标识认证有何作用？为了紧贴低碳清洁发展路线，我国在推进碳标识认证和分级管理制度方面，实施了哪些积极举措和改革创新？
田智宇：碳标识认证是一项长期、系统工程，涉及碳足迹相关核算规则、标准、数据库、质量溯源、知识产权等多项复杂工作。目前，我国正在研究制定产品碳标识认证管理办法，研制碳标识相关国家标准。同时，有序规范和引导各地区各层级探索开展产品碳足迹管理相关工作，鼓励企业按照市场化原则自愿开展产品碳标识认证。
专家介绍
田智宇，现任国家发改委能源所可持续中心主任。主要从事节能与能效、能源系统分析、应对气候变化、生态文明领域研究工作。作为主要人员，参与我国节能减排、能源革命、碳达峰碳中和等多项战略、规划、政策研究及文件起草工作。
编审｜王婧责编｜白馗校对｜张 波 张雪慧来源｜《法人》杂志2024年09月总第24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