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S店“门可罗雀”，经销商“无车可卖”，疫情下汽车业出现一串冰冷数字，下半年车市仍可期？
婚期临近的王腾万万没想到，如今买车也成了一件“拼运气”的事。按照与未婚妻商量的结果，王腾想选择奔驰GLC作为小家庭的首款车，原本高高兴兴的一件事，却在提车环节遇到了“小麻烦”。
“我们终于把车选定了，钱也早准备到位了，一心想着赶紧到店走流程提车，但销售人员告诉我起码要等两三个月。”这个未曾预料的“插曲”让王腾喜气洋洋的心情打了折扣，未婚妻也跟他闹起了小情绪。
对王腾的遭遇，身为销售人员的钱乐十分同情，却很无奈。“现在不是人选车，是车要挑人。像我们店里，如果是店里有的车型和配置，客户喜欢的话可以订，店里没有的（车型）都需要等，至少两个月起步。”钱乐是北京一家上汽大众4S店的销售人员，今年“五一”期间，她盼了许久的“黄金周”并未到来。
偌大的展厅内并没有看车、购车的客户，钱乐所在的店内只有包括她在内的三名工作人员“留守”，连试驾都没办法安排。
“往年‘五一’假期都是我们冲业绩的小高峰，大家都盼着这几天发发力。但今年疫情防控严峻，根本没有客户到店看车，加上不少员工都在封控或居家办公，我们现在都是轮流值班状态。而且店里的车也不是很全，厂家受疫情影响比较大，生产也受到了限制。”谈及工作，钱乐感到十分无力。作为一个北漂，她每个月都有一笔不小的开销。对销售人员来说，没有客户就等于没有钱，但她却无可奈何。
糟糕的是，这几乎是近期不少4S店销售人员面临的共同难题。“五一”假期期间，《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实地探访了北京地区终端销售市场，涵盖豪华、合资、自主、新能源等诸多汽车品牌，但并未看到4S店有假日促销活动，也鲜有消费者前来购车，“门可罗雀”几乎是4S店的普遍状态。
终端尴尬现状的背后，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乘联会数据显示，4月各大厂商零售目标同比大幅下滑，据初步推算全国狭义乘用车零售销量预计为110万辆，同比下降31.9%。中国汽车流通协会调查显示，由于疫情防控政策规定，有34个城市的经销商有闭店现象，在闭店的经销商中，闭店时间在一周以上的经销商超过六成，疫情对其整体经营有严重影响。
但好消息也在传来。当前，多地汽车产业链企业已经逐步从停、减产中恢复，并奏响复工复产进行曲，且支持汽车行业发展的诸多政策也已经在路上。江西新能源科技职业学院新能源汽车技术研究院院长张翔告诉记者：“现在普遍认为今年的车市不会出现大幅的同比下滑。下半年车企会加班加点把上半年失去的产能补回来。全国各地也已经开始出台汽车刺激消费政策，鼓励消费者买车。这都会利好后续的汽车消费。”
客流骤降
有4S店车辆供应缺口达70%
“为什么要等”及“等多久”，这是高海现在跟客户解释最多的两个问题。他是北京一家梅赛德斯-奔驰4S店的销售人员，据他透露目前提车周期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同时这也是他最近面临的常态。现在店里销售的主力车型是C级轿车，店里提前准备了100多辆的存货。
“现在很多厂家是减产的状态，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芯片短缺，二是配件全国无货。现在配件缺货问题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了芯片短缺。”某品牌汽车销售人员向记者表示，我们车辆上有很多的配件依赖进口，但由于疫情原因，运输和物流受限，配件难以进入国内，从而导致企业无法正常生产。
上述销售人员告诉记者，今年4月，其所在的4S店共有30辆车到店，而这家店正常的月销量在100多辆。这意味着，单店车辆供应有着近70%的缺口。“工厂现在是上一天放一天（假），每天生产300辆车，平均每家店5天能分到两辆车。我们接到的通知是5月中旬配件问题会得到改善。”高海说。
疫情加之提车周期的不断拉长，让4S店的现金优惠都丧失了应有的吸引力。记者走访发现，不少品牌的车型都有2万~4万元不等的现金优惠，但收效甚微。以GLC为例，这款车的入门级配置车型有3万元的现金优惠，但记者在店的数小时内，并无消费者前来看车。“消费者也知道没车，根本不会来店里，最多打电话问一下，这辆车前面还排了10来个订单没交付。”高海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同为4S店销售人员的陈淼已经觉得闲得发慌。她所在的东风日产4S店内，有不少车打出了特惠车的标签，最高优惠达4万元，但仍无人问津。“车是新车但生产日期比较早了，因为疫情，车运不过来，到店前还要做各种检测，最终到店时距离生产日期已经过去大半年，我们只能促销处理。”陈淼告诉记者。
客流骤降，终端遇冷，这不仅是燃油车的遭遇，就连身处繁华商圈的新势力直营店，也感受到了寒意。“这简直是史上最冷‘五一’，看到有人来看车我都觉得很稀奇。”魏延是北京一家蔚来体验店的销售人员，清明节期间他还忙得不可开交，五一却彻彻底底闲下来了。“因为疫情，大家都不出来了，整个商场也没几个人，加上现在提车至少需要八周，很多客户都在观望。”
“因为疫情，4S店也不能开业，员工们已经在家封控一个多月。很多工作都无法开展，日常只能给一些消费者打打电话，做做回访。目前我们主要是了解一下他们的购车计划和意愿。在回访中，我们已经感受到很多消费者表示工作和收入受到了疫情影响，他们会把购车计划取消或者推后。这对我们来说也会有很大影响。”上海一家上汽大众4S店的销售人员王霞称。
有调查显示，41%的人表示因疫情影响会推迟买车，16%的人表示会取消购车计划。
因为销售压力较大，徐燕所在的极氪品牌店内已经在5月份取消了业绩考核。“极氪001的两个版本车型中，WE版交付周期要5个月，YOU版则是半年起。压力太大，我们上个月还有考核，这个月开始取消了。”徐燕对记者说。
一线销售的冷遇，正是当前车市窘状的映射。乘联会数据显示，4月第三周，国内乘用车零售销量为17.7万辆，同比下降46%；4月前三周，国内乘用车日均零售销量为2.7万辆，同比下降39%。而根据最新出炉的数据，4月造车新势力销量出现环比下滑，未有一家企业交付量过万辆。其中，理想汽车和蔚来汽车的月销量环比跌幅分别高达62.2%和49.2%。
理想汽车联合创始人兼总裁沈亚楠表示，理想汽车的零部件供应商超过80%分布在长三角地区，其中很大一部分位于上海、江苏昆山。受到疫情影响，部分供应商无法供货，有的甚至完全停工、停运，导致公司生产受到严重冲击，部分用户的新车交付延期。
经销商“压力山大”
资金周转困难
终端销售欠佳，直接承压的还有经销商。上有车企停产、减产交不出车，下有客户购车意愿低迷，经销商“夹”在中间，直呼“压力山大”。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的最新一期“中国汽车经销商库存预警指数调查”VIA（VehicleInventoryAlertIndex）显示，今年4月，中国汽车经销商库存预警指数为66.4%，同比上升10个百分点，环比上升2.8个百分点，库存预警指数位于荣枯线之上，汽车流通行业处于不景气区间。
受疫情影响，经销商线下车展无法举办，新车上市节奏全盘调整，仅靠线上营销效果有限，导致客流及成交下滑严重。同时，新车运输受限，新车交付节奏放缓，部分订单出现流失，资金周转紧张。
记者了解到，今年3月底，因受疫情影响，长春某汽车经销商无法正常营业，资金周转出现临时性困难。随后，该经销商的银行承兑汇票即将到期，但已难以按期兑付。最终，银行与厂家共同制定了专项纾困措施。
“现在经销商确实压力很大，主要的问题是没有客流，店里的销量降幅在20%左右。厂家会有一些支持政策，我们都相信应该很快会好起来。”某合资品牌经销商赵林告诉记者。
某商用车品牌经销商金宇也向记者表示：“现在经销商确实很难，4S店的盈利在不断收缩。一是疫情影响，其次是市场整体不是很好，客户买了车也是无事可做。”
金宇称，根据疫情防控要求，他的门店从5月6日起要闭店一周，员工居家办公。“赶上这情况谁也没办法，只能撑下去。”金宇说。
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对94个城市的调研，4月经销商库存、市场需求、平均日销量、从业人员、经营状况指数均环比下降。上游汽车产业链受疫情影响停滞，下游终端受经销商闭店，以及部分车型涨价影响，整体市场需求乏力，经销商面临盈利下滑、资金紧张的困境，部分经销商降薪裁员，员工流失率较高。
严峻的形势下，江苏省汽车流通协会甚至发文呼吁，希望相关部门能从减税降费和贴息支持、提供租金和用工补贴、提供购车补贴和减免购置税等方面加大对汽车经销商的救助力度。
江苏省汽车流通协会的调查数据显示，今年3月，江苏省汽车消费客流环比减少30%，同比减少近50%；今年一季度，江苏省内汽车销量同比下降7.3%，其中3月销量同比下降18.4%；一季度经销商亏损高达70%以上，库存系数平均超过2.0，高于全国抽样调查平均值（1.75）和警戒线（1.5）。由于销售和维修收入大幅下降，商品车库存融资无法解押，还款压力大，部分单店资金缺口达500万~1000万元之多。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也有经销商反馈，为应对疫情影响，厂家先后出台帮扶措施，包括降低任务指标、调整考核事项、强化线上营销支持、提供防疫相关补贴等。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方面认为，疫情形势严峻，4月车企生产、运输及终端销售均受到较大冲击，加之多地车展延后导致新车上市节奏放缓，消费者当期收入减少，疫情避险心态导致汽车市场消费需求乏力，影响汽车销量增长，短期内的影响可能会大于供应链困难。由于市场环境复杂，中国汽车流通协会预计5月市场表现会略好于4月，但很可能不及去年同期。
零部件断供让主机厂“无米下炊”
物流成本升至平常十倍
国内汽车市场的“寒意”与经销商“无车可卖”背后的原因是复杂的。
“首要原因就是生产资料和零部件供应短缺，大部分车企只有14天的零部件库存，用完以后，生产线就得停下来。”张翔告诉记者，“3月以来，上海只有4万辆汽车发出到外地。而2021年上海汽车总产量约283.32万辆，平均每月23.6万辆，可见影响之大。”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4月19~23日，智己、飞凡、荣威、MG名爵等品牌在内有700多辆整车陆续下线，平均每天生产不到200辆汽车。“正常水平下，这些品牌每天能生产约1000多辆汽车。而且特斯拉从19号复工以来，大概只有1.5万辆新车下线。疫情之前，特斯拉每天的产能是2000多辆，现在特斯拉的产能还未恢复至正常水平的50%。所以预计上海的主机厂在5月只能保证小规模的生产。”张翔说。
“受上海疫情影响，导致我们的供应量在4月原本芯片不足的情况下，再一次雪上加霜。”捷途汽车副总经理李学用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称，从去年9月到今年3月底，捷途的供应量只能满足市场需求量的40%，而4月之后，压力又进一步加大。
“汽车是一个长链条行业，每一个链条就是一环。环环相扣，才能实现一辆车顺利下线。”比亚迪的销售人员尚林告诉记者，“这次上海的疫情让全国汽车产业都受到了很大影响。比如，全国绝大部分燃油车的电喷系统都来自于上海，疫情发生后，供应商的生产节奏受到了影响，后续全国的生产节奏和销售节奏都会有所延迟。”
正如尚林所言，一辆轿车的零部件总数超过1万个，整个生产链条复杂且精密。据了解，全国前十大零部件集团的中国总部有九家均位于上海。比如，尚林所提到的国内车企的电喷系统供应商主要是博世、德尔福、电装三家企业，其中，博世产品大概占到中国电喷市场60%左右的份额，而博世的总部正位于上海。同时，上海和江浙两省有着重要的长三角汽车产业链集群，聚集了均胜电子、地平线等300多家汽车相关企业，涵盖了芯片、传感器、发电机、发动机、电控系统等产业链各细分领域。国信证券研报显示，上海地区自主零部件企业就有17家，主要客户为上汽集团、奔驰、本田、丰田等车企。
“上海有着最优秀的零部件企业集群，可以说上海的复工复产决定着全国汽车行业的复工复产。如果（停产减产）延续时间长，汽车部件的次生灾害损失巨大。”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透露，根据国家统计局披露的各省生产数据，上海和吉林省各占全国生产的11%左右。因此，4月上海、吉林等汽车产业核心地区的乘用车生产和销售都会受到比较大的影响。
此外，汽车物流受阻、到货延缓也是终端市场“无车可卖”的原因之一。
“正常情况下，汽车物流都是通过卡车从一个厂运到另外一个厂，是‘门到门’的服务。但疫情期间，汽车物流出上海可能就需要经过三个司机、三个卡车，在两个中转站进行换货，或者是利用拖挂车把拖厢拉走。在中转过程中，司机还要做消杀、核酸、抗原检测等工作，这都会拉长时间、增加成本、降低效率。疫情期间的物流成本大概是平常的十倍。”张翔说。
江苏省汽车流通协会方面也表示，因疫情影响，不少经销商的库存中包含“在途车辆”，交不了车就回不了款，不仅不能满足客户新增定单需求，而且容易导致客户退车。维修配件也因为运不到位影响售后业务的开展。
此外，崔东树认为员工到岗率和复工复产的水平也是影响车市的重要原因：“在保证防疫安全下做到复产是很难的，工厂很难满足全部员工在工厂内休息和生产的需求。目前主机厂工厂内员工的到岗率可能也只是30%~40%，只属于小范围的复工复产。”
复工复产正加速推进
专家预判全年车市不会出现大幅下滑
不过，好消息正在不断传来。
暂停的产业链上端和汽车整车已经逐步恢复运转。截至目前，上海市经信委已经发布了两批复工复产企业白名单，其中首批白名单企业复工率超过80%，第二批复工复产企业白名单共计1188家企业。目前，上汽集团旗下车企、特斯拉、采埃孚、大陆等涉及集成电路、汽车制造、装备制造行业的超200家上海汽车零部件供应商已经启动复工。
上汽集团方面称，在沪所属企业已有4万余名员工驻厂开展闭环运营和生产，上汽集团旗下整车企业有望于5月中旬逐步恢复正常生产，当月整车产销量力争达到去年同期水平。张翔预计：“上海地区的主机厂和供应链企业可以在5月恢复小规模生产，到六月就可以恢复疫情前的正常水平。”
“目前，芯片问题正在逐步缓解，五六月分会慢慢拉到我们需求量的60%~70%以上，预计过了六七月份之后，应该基本能持续在80%以上。随着上海的全面复工和关键企业的复产，我们的供应件也能基本得到满足。”李学用对记者说，从4月底开始，捷途每天的订单都在大幅提升，“每天基本可以突破500单，‘五一’之后有望恢复到每日订单1000单以上”。
在物流方面，4月18日，全国保障物流畅通促进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电视电话会议强调，要足量发放使用全国统一通行证，核酸检测结果48小时内全国互认，实行“即采即走即追”闭环管理，不得以等待核酸结果为由限制通行，进一步强化了保障物流畅通的重要性。首创证券披露的数据显示，目前已有超过25个省份启用了全国统一式样的重点物资运输车辆通行证，超过16个省份出台了货车司机“白名单”管理制度。
随着疫情得到控制，上海地区的汽车经销商也在酝酿复工。“虽然现在还不能去上班，但我们已经在计划做一些复工的准备工作，预计在5月10日就可以实现小部分复工。”王霞告诉记者：“为了提振销量，复工之后，很多车型都会有更大的优惠，实际的成交价格会比疫情前更低。比如，往年现金优惠在1.2万元的车型，后续优惠可能会达到1.8万元。总之，我们会考虑各样的方式来吸引消费者购车。”
记者也了解到，在不能正常复工的日子，经销商已经在通过各种方式自救。“与2020年疫情的时候一样，我们会尝试用抖音、短视频等方式开展线上营销。在实践中，因到店体验环节缺失，线上的转化率是很低的。我们一般会将线上营销作为引流的一个形式，邀请他们后期到店才有可能完成成交。”尚林说。
同时，江苏省汽车流通协会呼吁政府和主机厂给予经销商一定的支持，缓解经销商资金压力。“希望政府加大救助力度，比如减税降费和贴息支持、为经销商的租金减免3~6个月等。希望主机厂加快返利到账时间、降低年度计划目标、特别是对疫情地区给予减免任务、降低销量指标等，增加经销商的现金流等，协助企业共同走出困境。”江苏省汽车流通协会方面表示。
据记者了解，目前，奥迪、福特等车企都出台了下调受疫情影响区域经销商的任务，取消一季度部分商务考核等政策。
“预测疫情之后，车市回暖也是复杂曲折的过程。全国各地的疫情还在反复，4S店的客流量恢复需要时间。5月车市的零售量还会有一定的压力，难以恢复到正常水平。预计7~8月才可能会完全恢复。”崔东树认为，“一来，消费者持币观望的心态会增强，各地需要出台政策，让消费者有信心消费。二来，供应端恢复需要时间，原材料价格、运输成本也都出现了大幅增长。三来，海外疫情、俄乌危机等因素让海外市场变得不甚明朗，汽车出口也会出现挑战。这些情况都有可能会打破全年车市5%的增长速度。”
不过，李学用对疫情好转后的车市发展持乐观态度。“市场的需求量是不会变的，只是因为疫情有延迟，一旦疫情好转后，车市还是会恢复发展。比如2020年9月之后，车市就有了高速发展。我个人认为，今年7、8月之后，国内车市还是会有一波比较乐观的增幅，毕竟还存在刚需。”李学用认为，车市恢复后，适合出行旅游的SUV跨界车型会有一波爆发式增长，且这一波增长会在未来三到五年内持续。基于这一判断，捷途并没有调整今年“保20万辆争30万辆”的年度销售目标。
对此，张翔也对今年下半年车市给出了积极预期：“现在普遍认为今年的车市不会出现大幅的同比下滑。下半年车企会加班加点把上半年失去的产能补回来，其次，我们已经关注到全国各地已经开始出台汽车刺激消费政策，比如，广东推出购车补贴金额为3000元~10000元的政策，鼓励消费者买车。所以目前来看，近两个月的疫情不会造成全年汽车销量的大幅下滑。”
（应受访者要求，王腾、钱乐、高海、钱淼、王霞、魏延、徐燕、金宇、赵林、尚林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