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延安》：从小说到话剧一次成功的舞台呈现

◆赵建中

根据海飞同名小说改编的《向延安》是一部再现在黎明之前一群年轻人为理想、为信仰而奋斗、牺牲的光荣历史的海派谍战话剧。该剧在上海解放75周年纪念日的首演后赢得良好口碑，并入选“光荣之城”2024上海红色文化季精品活动，近日又在国家大剧院上演。

《向延安》由东方艺术中心制作出品。作为一部由直接面向市场的剧院牵头创排完成的主旋律舞台剧，该剧堪称“又红又火”。具体来说，“红”是指作品符合主流价值观、传递真善美；“火”是指作品在艺术性与观赏性上过得硬，在演艺市场上经得起考验。将故事内容如此丰富、人物如此众多的小说《向延安》浓缩在一部近三个小时的舞台剧里进行呈现，这是很不容易的。该剧的成功，除了展现了一代年轻人的青春与热血，彰显信仰的力量；塑造了革命者的“非典型”的人物形象，让平凡人的非凡功勋被看见；着力挖掘“人学价值”，打造丰满立体的人物群像以外，还与该剧在舞台呈现上充分调动多种艺术手段，对原作进行了创造性转换有关。

小说一直是戏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资源。但是，小说与话剧毕竟是两种差异很大的艺术形式，小说成功不意味着戏剧一定成功。成功的戏剧改编可以将小说的文学价值升华、凸显与增值，而不成功的戏剧改编往往失去了原作的精气神，颠覆、歪曲、解构了小说的价值和意义。而话剧《向延安》从戏剧结构、演员表演、舞美设计，以及多媒体运用、音乐与音响设计、上海话旁白等多方面入手，对原作进行了创造性转换，在舞台呈现上取得了良好效果。

从《向延安》戏剧结构来看，由于原小说的时间跨度大，故事头绪繁杂，人物众多，该剧巧妙地采用双线叙事。该剧以向金喜为中心，分别铺开向氏家族的亲情、谍战与华光无线电学校学生奔赴延安参加革命斗争两条叙事线索，形成两个叙事单元。在向氏家族单元中，向家四姐弟与姐夫国良、表亲武三春和袁春梅覆盖了革命者、军统、汪伪特工、普通市民等多种身份，主要演绎他们的家国情怀与情感纠葛。在华光无线电学校学生单元中，主要演绎罗家英、程浩男、邬小漫、李大胆、黄胖等学生在战乱年代的人生轨迹。通过这两条叙事线索，该剧既关联了人物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清晰地勾勒了故事脉络。

《向延安》在舞美设计、音乐与声音设计上也很有创意。一个在舞台上高高耸立的钟楼被特意设计成“四面有门”，成为“你永远能抵达延安”的隐喻；同时，通过钟楼造型的灵活变化，又演绎着世事沧桑与人物的命运沉浮。而多媒体中呈现的战火纷飞的场景、街头的广告招贴画、吴侬软语的评弹弹唱、“栀子花，白兰花”的叫卖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枪声、日本天皇裕仁在广播中宣读《终战诏书》、庆祝上海解放的激情洋溢的广播新闻等，都为剧情的展开与氛围的渲染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此外，上海籍演员谢承颖在该剧中的沪语旁白，不仅体现了浓郁的上海风情，增强了地域特色，而且成为舞台表现的重要补充，对观众理解剧情并沉浸其中大有裨益。

再就《向延安》的演员表演来说，也有很高的完成度。从演员阵容来说，该剧星光闪耀，汇集了刘智扬、李传缨、韩秀一、顾鑫、江佳奇、王楠钧等来自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国家话剧院、上海戏剧学院、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科班演员，并邀请到香港著名演员李施嬅、主持人梁田、青年演员徐开骋等。更难得的是，为了使演员更好地演绎角色，该剧制作方还组织刘智扬、李施嬅、李传缨、徐开骋等主要演员利用排练间隙，在上海进行了一场特别的CityWalk——重走党的隐蔽战线红色路线，进一步走入角色的内心世界。据了解，在排练期间每一位演员都倾情投入。李施嬅说，排练时因为入戏太深，她一直在哭，泪水估计能装好几碗，眼睛都肿了，“排着排着，我突然懂了他们所向往的那个‘延安’，那不只是一个地名，那是住在每一个人心底的那个目的地，我们都向往的那个远方”。

近年，上海出现了多部根据电影、电视剧与小说改编的红色题材的舞台剧，如根据同名电影改编的芭蕾舞剧《闪闪的红星》；根据同名电视连续剧改编的京剧《北平无战事》、话剧《觉醒年代》；根据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孙甘露同名长篇小说改编的话剧《千里江山图》等。舞台剧是一门综合性艺术，从制作角度讲，涉及剧本创作、导演、表演、舞美、灯光、舞蹈、音乐等多个环节，多种艺术元素相辅相成。这使得舞台剧有着独特的魅力，并拥有广大的观众群。期待上海的戏剧艺术家在今后的创作中进一步总结经验，继续拓宽视野，发掘题材，深入探究舞台剧创作的艺术规律，创作出更多、更好的红色题材的舞台剧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