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债券兄弟，报名了今年的公务员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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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令狐大侠的垃圾桶
10月15日，中央机关及其直属机构2024年度考试录用公务员开始报名，而应届毕业生的岗位在所有人员类别中岗位是最多的。不过，也有一些人选择工作后再考公务员。我那个兄弟老L就是其中的一员。
10月15日这天，我的兄弟老L约我吃饭，老L平时扣扣嗖嗖，他是那种一块钱恨不得拆成八瓣花的人，我了解他，他这几年一直在努力攒钱娶媳妇，今天居然破天荒带了一瓶五粮液来吃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我准备报考公务员了，如果复习时间不够，可能会选择辞职。”
“什么？”我惊掉了下巴。
生于1994年的老L今年29岁，他毕业于一所211，一所足以比肩名牌985的211。他曾在某中型券商债券承做岗实习了一年多，毕业时遇到了疫情，费劲千辛万苦才拿到了某中小券商的正式债券承做岗位。在我的眼中，他就是那个最适合做债券承做的人，他能吃苦，不怕卷，不怕出差。
“我们现在已经上线了债券承做工具，就是你的募集上传上去之后，机器人会给你检查逻辑关系、数据错误等问题。”老L笑着说。“以后债券承做很有可能会被替代，就像现在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用无人机送外卖代替外卖员，用无人驾驶代替司机等。”
对于任何一个行业，在技术进步的情况下，对劳动力的需求应该是逐步下降的，这是生产效率的提升，但对于其中千千万万的从业者来说，他们却需要面临降薪裁员的压力。
“现在各行都在卷，公务员未必是好的选择。现在土地财政吃紧，公务员基本工资虽然可以保证，但是占大头的津贴，年终奖等很难保证呀。”我对老L的选择表示了质疑。
“未来几年，借新还旧是大头，承做做的工作只是不断重复前人走的路。不断的复制、粘贴，不断循环往复，我看不到未来。”老L如是说。
“的确，我们现在的工作感觉就像是打一颗颗标准化的螺丝，或者说像搞批发件一样。以前能新增债券的时候，大家还能发挥下各自的能力，去包装下发行人，但是现在借新还旧占大头的情况下，包不包装其实没啥太大意义。”我苦笑着说。
“债券承做这一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能熬的起，三十五岁的中年人还能耗得起吗？这行干不了一辈子的。转不到承揽或者承销的话，以后的日子会比较难过。要是承销费不下降，承做收入有保障，这行还有的干。”老L笑着喝下了一杯酒，眼角已泛起了泪花，只是不知道这泪花是否代表了他对于这个行业现状的遗憾。
老L是个干活很拼命的人，他出身比较普通，家里也没啥背景。他的家庭和我差不多，在北京房价高位的今天无法给我们提供太多合力——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无法提供太多的经济支持。改革开放的春风并没有让我们家庭变得很富有，我们的父亲母亲只是那个时代普普通通的一员，是那个蓬勃发展的时代下的普通人。我知道，老L之所以选择债券行业，无非是希望能多挣点钱，能攒出北京的首付，能娶个媳妇，不让老家的父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担心。
老L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喝掉，说：“这个行业承销费越来越低了，承做的收入和工作量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工作的时候，大家都是团队长的兄弟，到年底分奖金的时候，团队长见到奖金就不把底下人当兄弟了，承做到手的奖金少的可怜。我实在受不了老板画的大饼了，哈哈。”
“公务员虽说目前也很难，但好歹社会地位高，生活作息比较规律，我支持你的选择。”看着渐渐微醺的老L，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L身体略微后仰靠在沙发上说：“债券承做也挣不了多少钱了，我也没啥资源，要是能考上公务员，下半生也能过得稍微安稳点。房子、媳妇就随缘吧。来，干杯。”
酒喝到这个份上，老L端酒杯的手已经开始摇晃了，我也开始有了些许醉意。“兄弟，好好活着，咱们都要注意身体，无论公务员还是转行做其他的，咱们都要好好的。你我都有脂肪肝，今天酒就喝到这了，以后的路我们好好走下去。”
米尔斯曾在《社会学的想象力》里说过这样一句话：现代社会学的第一课是，如果一个人不将自己置于其时代潮流之中，不将自己置于与其同属同一社会阶层的其他人的生活机遇之中，那他就不能理解自己的经验或测定自己的命运。
透过老L的人生选择，我渐渐理解了目前地方债务严格管控背景之下承做人员人生经历的特殊性与普遍性。我相信，老L的选择不会是个例，这虽然谈不上是时代的悲哀，但确实让人感觉挺心酸的。
祝福老L以及和老L同样选择的债券人，一路顺利，早日上岸。祝福还在债券行业沉浮的你我他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