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时调查丨家电以旧换新火热 市场呼吁扩大补贴范围
转自：中国经济时报
聚焦“两新”政策
编者按
“两新”政策正成为中国经济领域的热词。自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到今年国家接连出台一系列政策，一股强劲的“两新”潮正在形成。国家为何如此重视这一举措?对于广大个体而言，“两新”政策又将带来哪些切实的机遇?在当前政策框架下，“两新”政策实施进展如何?市场、企业和消费者对此的响应程度及参与意愿又是怎样的?“两新”政策在推进过程中又面临哪些挑战?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近期进行了多方走访，一探“两新”政策的实施现状。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王小霞
■见习记者钟秋月
国庆假期虽已落幕，但在北京市海淀区世纪金源购物中心内的苏宁电器卖场，热烈的节日气氛丝毫不减。
正在冰箱卖场挑选产品的陈先生向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透露：“这是我第一次参与家电产品的以旧换新，感觉补贴力度挺大的，不但能享受到政府提供的20%电器价格补贴，还有厂家额外10%的补贴以及卖场附带的特别优惠活动，这样算下来能省不少钱。”卖场的工作人员也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自家电以旧换新活动启动以来，像陈先生这样前来置换家电的顾客不在少数，参与的消费者已达数千人。
今年3月，国务院发布《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今年9月，国家发展改革委表示，支持“两新”工作的3000亿元特别国债资金已全面下达。与此同时，为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各地纷纷出台了详尽的配套落实方案，并印发了超过140份地方性的实施细则，支持政策全面启动。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在市场走访中了解到，新一轮家电以旧换新政策初显成效，消费者和企业都感受到了政策所带来的利好。但在实际操作层面，仍要对相关政策进行细化与优化，例如，拓宽以旧换新的适用范围，建立健全回收体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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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旧换新为家电市场添了“一把火”
在政策的牵引下，消费者的换新需求得到有效激发，并带动了家电产品销量的持续攀升。
从市场反响来看，今年10月份，全国各地的家电卖场纷纷迎来销售热潮。商务部数据显示，今年国庆假期前三天，全国有104.6万名消费者参与以旧换新活动，购买了8大类家电产品共计154.6万台，销售额达到73.6亿元。
“以旧换新政策惠企利民。从消费者的角度来看，可以买到更便宜、更智能的产品;从企业的角度来看，这对线下和线上的销售来说，也是一次好的商机。自以旧换新开展以来，松下冰箱的线下门店、线上旗舰店客流量明显增加，整体销售水平较之前有所提升。”松下家电(中国)有限公司冰箱商品营销部相关负责人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说。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苏诺雅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从市场反响来看，新一轮家电以旧换新政策成效基本符合预期。
在政策宣传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居民或走进线下卖场或来到线上购物平台，了解家电产品新功能和新特征。“真金白银”的补贴让居民置换家电享受到了更多实惠，还进一步推动了居民合理消费需求的释放。
以旧换新政策通过广泛普及节能产品，也有效推动了绿色减排进程。“从过去半年的推进情况看，在加大了对节能产品的补贴力度后，更多有置换需求的消费者选择了一级和二级能效家电，相关产品销量增幅也超过了其他品类。”苏诺雅指出，越来越多的家庭选用更加节能的产品，能够减轻全社会的环境负担，这也是以旧换新政策的目标之一。
苏诺雅认为，以旧换新政策还对企业转型升级和创新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首先，提振了销量。在内外需共同推动下，企业有更多的动力投入产品研发。其次，促进了产销互动。随着越来越多的消费者与企业产生互动，其有利于增进企业对消费者需求的了解。最后，还有助于改善投资意愿。一些家电企业也受益于大规模设备更新政策，从前三季度的相关数据来看，消费品制造业投资实现了两位数的增长。
“以旧换新为家电市场添了‘一把火’。”业内分析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以旧换新政策的实施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催化剂”的角色，在推动消费市场火热的同时，也有力地推动了具备更强创新能力、能够敏锐捕捉并快速适应消费者多元化需求的企业加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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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界呼吁扩大补贴覆盖范围
以旧换新政策自实施以来，虽成效显著，但在具体操作层面也遇到了一些问题。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在市场走访中发现，前来参与家电置换更新的群体相对固定，主要为购置新房急于添置全新家电的业主、积极响应老旧小区改造政策而更新家中老旧电器的居民。
“目前家电产品在功能方面的吸引力偏弱。”有业内专家分析，尽管补贴后产品价格吸引力较强，但在产品功能和性能没有发生大的突破的情况下，其对激活居民换新意愿的作用不强。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注意到，参与补贴的产品集中在空调、冰箱、电视机等“老几样”，而受年轻人欢迎的智能小家电大多不在补贴范围内。
“我想换一些智能小家电。例如，可以播放音乐、提供天气预报和新闻资讯的智能音箱，能够自动清扫房间智能扫地机器人。这些产品不仅满足了年轻人的基本生活需求，还提升了生活品质。但我想购买的这些产品都不在补贴范围内。”在苏宁电器卖场选购家电产品的易鑫说道。
艾媒咨询数据显示，当前，消费者对智能小家电的需求日益增长，智能小家电市场总体呈持续发展的趋势，预计2024年智能小家电行业市场规模将达到2099亿元。
“以旧换新政策目前需要进一步拓宽补贴范围。”在上述业内人士看来，家电以旧换新的主体是用户，因此在政策的具体落地层面，应该最大限度地满足用户的需求。
“企业也希望家电以旧换新政策的补贴范围可以再扩大一些。尤其是净水类产品、家庭机器人产品，比如扫地机器人、洗拖一体机等产品。目前来看，用户对这些产品的需求还是比较大的。”海尔智家相关负责人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
“我们还希望能够强化对技术创新产品的补贴。例如，冰箱品牌除了‘焕新、焕绿、焕智’之外，能否针对用户目前特别偏好的嵌入式冰箱进行相应的补贴。”松下家电(中国)有限公司冰箱商品营销部相关负责人表示。
在走访中，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还观察到，一些消费者对政策的可持续性也表示担忧。以北京市为例，目前以旧换新政策即将于12月末截止，消费者普遍关心明年政策是否能够延续。
与此同时，大多数受访企业对于本轮以旧换新热情高涨，并建议将此政策长期推行。
“一方面，这是在当前家电存量时代，企业发展的重要突破口。从国家层面持续推动以旧换新，对行业和企业来说都是一剂‘强心针’。另一方面，用户确实对以旧换新有需求，但可能有些用户换新周期相对要长一些。比如有的用户今年暂时没打算更新家电，但是明年、后年可能就有需求了，这就需要通过多一些的时间让用户参与进来，进而享受到政策的红利。”海尔智家相关负责人说道。
中国家用电器服务维修协会相关负责人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建议，可以适当扩大企业覆盖范围，让更多的家电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参与进来;尽可能提高补贴效率，适当减少和优化补贴兑现的环节和时间，进而减少企业的资金压力;还可以发挥标准的引领作用，引导和规范以旧换新，充分发挥中央补贴政策的效应，促进经济向好发展。
“作为外资冰箱品牌代表之一，我们比较关心的还是政府部门能够多给予企业参与活动的机会。”松下家电(中国)有限公司冰箱商品营销部负责人告诉中国经济时报记者：“我们期盼以旧换新政策能够延续，这对家电企业来说是好事。”
据中国经济时报记者了解，目前，以美的、海尔、格力、松下、方太等为首的家电头部企业都已积极响应家电以旧换新政策，未入围的企业也在积极申请参与当地的以旧换新政策。
“家电以旧换新，关键还要注意如何更好发挥补贴的撬动作用。”在苏诺雅看来，加力支持以旧换新后，消费者的更新需求集中释放，可能会影响后续一段时间的市场销售。为更好发挥引导作用，减少消费者和企业观望情绪，可考虑进行“退坡式”补贴，释放明确的政策信号，形成政策预期。此外，家电消费与住房更新、置换密切相关，如何联动相关政策，更好提升居民获得感，是后续政策值得关注的问题。
“在补贴实施过程中，可能还会在公平竞争中存在一定的问题。一些地区在选择参与企业的过程中，还存在着限制注册地、行业编码等情况。总之，为充分发挥政策对供需双侧的带动作用，应尽量多吸纳企业参与到以旧换新活动中。”苏诺雅强调。
03
旧机回收体系亟需完善
在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走访过程中，还有消费者表达了对旧机流向的关注。部分消费者询问，旧机器在被回收后是否会得到妥善处理，是仅仅被简单拆解以获取部件价值，还是会在维修、换壳后再次流向市场。
“如果能将以旧换新的新机补贴与旧机合规处置相关联，并对旧机的去向进行全流程追溯，拆解厂回传拆解凭证，实现全链条闭环处理，杜绝私拆、二手机等违规现象的存在，才能让用户更放心地参与到以旧换新活动中来。”海尔智家相关负责人表示。
截至2023年，我国冰箱、洗衣机、空调等主要品类家电保有量超过30亿台。许多家电使用了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其更新换代的需求和潜力很大。面对“退役”下来的老旧家电，妥善回收和处置也是本轮“以旧换新”行动关注的重点之一。
“要坚持把技术功能落后、安全性差、超期服役的旧家电收上来，然后进行无害化处理。”中国家用电器服务维修协会相关负责人说道。
中国家用电器服务维修协会焕新潮工作组组长刘文杰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目前包括销售企业和平台、生产商等多种类型的企业，都在积极参与回收体系建设，在推动回收体系进一步完善的同时，还探索了多种形式的回收换新闭环方式。
例如，海尔智家针对行业旧机回收及处理不规范、不环保等问题，打造了行业首家融合“回收—拆解—再生—再利用”为一体的家电再循环互联工厂，实现了旧机统一拆解、再利用，年碳减排量约1.7万吨。
“这样的回收模式，对于用户来说也非常有新意。我们有一个‘焕新喵计划’，就是把旧家电经海尔智家再循环工厂拆解及专业处理后生成的新塑料，经京东自有品牌京东京造的直连工厂生产出新猫砂盆。这就把回收体系直接呈现在了用户面前。”海尔智家相关负责人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作为平台的京东则是按照“服务产品化、流程标准化、服务信息化”三个指引，重点布局“送装一体”“拆送装一体”的“一站式”服务。
刘文杰认为，解决回收问题是一项长期性的工作，但目前仍然面临着诸多问题。其中包括，在家电生产企业回收目标责任制行动中，外商企业、中小企业回收目标责任制怎么履责?收旧模式的经济和市场规律又是什么?如何合理收旧及便利收旧，是生产和销售协同还是生产和服务协同?
“甚至还有一些没有资质，通过乱收旧和乱拆解，造成环境污染和市场混乱的企业，也应该有处置规则。”刘文杰表示。
在苏诺雅看来，回收利用的规范性有待进一步提升。当前旧家电收取的便利程度和规范化程度有所改善，但居民绿色消费、绿色生活的意识仍有较大提升空间，正规回收企业经营难的问题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因此，需要有一套完善的政策体系，并加强宣传引导。
关于如何进一步完善回收体系，海尔智家相关负责人向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建立一个由政府和行业协会牵头打造的以旧换新全链条数字化平台非常重要。构建一个高效、专业的以旧换新全链条数字化平台，将成为完善循环经济产业链的重要支撑。“用户、商家、厂家、回收企业等都能在这个平台操作，同时平台上也应该有金融机构、政府主管部门等，进而真正实现以旧换新补贴的发放、领取、核销、监督的全链路可视化。在用户体验更直观、透明的同时，对企业、商家、回收企业也能更好地监管。”
“更关键的是，通过数字化平台还能实现信息共享，大大提高各方效率。用户可以在第一时间了解各地、各品类新政策。厂商则能根据各地销售数据统计分析优化产品投放。回收处理企业能让用户看到旧机处理等。”上述相关负责人表示。
刘文杰建议，完善回收体系首先要明确生产商、销售商、回收处理企业的责任，让更多的生产商、销售商履行其收旧主体责任，同时要规范收旧行为，发挥各个市场主体的作用。
“要规范收旧环节，确保旧家电能按规定交到正规的回收处理企业进行科学无害化处理。还要鼓励引导消费者按程序交旧换新，企业也要为消费者交旧换新提供方便。此外，还要进一步加强行业规范化管理。”刘文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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