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间走来 | 青岛雕塑家徐立忠——把青岛食品厂看作自己的“大学”

2023-10-27 08:13:55 - 青岛早报

从车间走来 | 青岛雕塑家徐立忠——把青岛食品厂看作自己的“大学”

从车间走来 | 青岛雕塑家徐立忠——把青岛食品厂看作自己的“大学”

让几代青岛人记忆深刻的青食钙奶饼干,如今仍然深受市民喜爱,而坐落于云南路、始创于1950年的青岛食品厂,已经在1992年正式改制为青岛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并于2006年迁至四流中支路2号,完成了老工业企业的整体迁移。

然而你知道吗?除了生产钙奶饼干,青岛食品厂还“生产”了一位艺术家——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雕塑学会会员,原青岛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徐立忠。徐立忠在自己的文集里提到,从1958年进入青岛新华食品厂(青岛食品厂前身)任职校教师,到1988年调入青岛画院任专业雕塑家、画家,在青岛食品厂的30年是他“一生最宝贵的30年”,青岛食品厂就是他的“大学”。

干过食品厂的所有工种

徐立忠出生于1941年,今年已经82岁高龄。栈桥对面三角绿地中的雕塑《海风》、中国海洋大学里的雕塑《闻一多先生》、老舍公园里的雕塑《老舍先生》、青岛音乐广场的雕塑《贝多芬》……在青岛,徐立忠的雕塑作品已与城市融为一体,成为一种符号,让这座山海之城更具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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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海洋大学里的雕塑《闻一多先生》。

“青岛食品厂所有的工种,我都干过!”10月12日,在崂山区西韩花园的家里,徐立忠告诉记者,他在青岛食品厂学到了“在任何一所大学都学不到的东西”。

徐立忠曾在老式的饼干大炉上跑过盘,将摆满饼干的铁盘送进烈焰炽炽的大炉,再将烤好的饼干从炙人的大炉中端出。工作时,他总是一溜小跑,每15分钟换班休息5分钟,8小时干下来,流的汗水能装满一只当时青岛人口中的“米大罗”(一种白铁皮小桶)。他曾做过面包、月饼、糖果,修过汽车,干过搬运,设计过包装,还跟赵志政师傅学过木工。他当搬运工时,冬天扛过103斤一袋的古巴糖,麻袋上的砂糖粒冻得像石头一样硬,把脖子都磨出了血。1960年困难时期,他还曾下乡保粮,培养过代食品小球藻,养过蘑菇……

在青岛食品厂的30年里,徐立忠不仅学会了日后从事雕塑的一些技巧,如木工活、电工活、焊工活,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体悟到了人生的哲理,锤炼并铸就了坚毅的性格。至今他仍对当年一起工作过的工人师傅怀有深深的敬意。“是他们使我懂得了平凡的伟大,是他们使我看到了质朴和善良的崇高。我的艺术创作能恪守不哗众取宠的平常心而取得些许成绩,莫不源于斯,基于兹。”1999年,在一篇题为《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文章中,他这样写道。

被工人的学习热情感染

徐立忠进厂后的工作岗位是职校教师,第一项任务就是扫除文盲。那时工人们大都不识字,他用油印机打印扫盲课本,把手心都磨出了血泡。不久后,厂里又招了一批新工人,大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学毕业生,成为职工中的“新鲜血液”,每当工会开展文艺活动,他们就成了骨干。青岛食品厂的职校还开设了初中班,当时厂内的职工学习热情很高,不少人努力学习,按时完成作业,一节课也不缺,后来有的还担任了厂里的领导。

“虽然时隔40年,但他们求知的热情和刻苦的学习精神,现在想起来仍然使我感动不已。我能在坎坷的自学之路上顽强地走下去,他们的刻苦精神给我的影响是很大的。”徐立忠在文章中写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在某种意义上,当年他教的学生也是他的老师。

徐立忠说,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他都不讳言自己曾是青岛食品厂的职工,那里有他敬重的师傅和亲如兄弟姐妹的同事,他终生都以此为荣。

全厂同事助力《海风》创作

1986年12月28日,青岛第一座由工厂捐赠的环境雕塑《海风》,在栈桥附近的三角绿地上立起,它那柔美的曲线中仿佛孕育着阳光和浪漫。从那之后的37年里,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在这座雕塑身上感受到了艺术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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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桥附近三角绿地上的雕塑《海风》。

回忆雕塑的创作过程,徐立忠充满深情地写下了这样的文字:“工会主席刘玉琴为我张罗了宽敞的工作室,工会的同事分摊了我的工作。木工师傅做雕塑台,钳工师傅做雕塑转盘,焊工师傅焊雕塑骨架,搬运师傅运来雕塑用泥……全厂的同事将这件雕塑看做自己的事。只要是雕塑所需,一路绿灯,没有一人误事。来工作室观看的人更是川流不息。有的女工羞怯地挽起衣袖、裤腿,脱下鞋,露出秀美的手臂、腿和脚给我做模特儿。有的同事直言不讳地提出自己的意见,供我参考……”

“就在这纯真、诚挚、友爱的氛围中,我愉快地塑造着大家心中的期望。在我的雕塑生涯中,再也没有遇到过这么美好的创作氛围。”徐立忠说,直到今天,每当他想起那段日子,都会感谢同事们给了他这么美好的创作经历。

闻一多雕像瑕疵与伤痕的巧合

1984年3月30日,闻一多先生纪念碑落成典礼的前一天,闻一多先生的儿子闻立鹏教授和徐立忠一起用丙烯颜料为刻好的碑文填色。他们边填色边闲谈,闻立鹏无意中问徐立忠:“听石工师傅说,雕像的石料有点瑕疵?”徐立忠回答:“雕像全部完成后打掉头部挂点线仪的定位点时,发现定位点下的石料色泽不一样,有一簇白色石芯。庆幸的是这处瑕疵在雕像的头顶上,雕像安装到基座上后,人们看不到这个位置。如果这石芯出现在雕像的面部就麻烦了。”闻立鹏听后大吃一惊,问徐立忠白色石芯的具体位置。徐立忠将石芯的所在位置明确说了一遍,闻立鹏不无惊诧地说:“抗日战争期间,我父亲在昆明遭遇日本飞机轰炸,头顶被砖头打伤,后来留下了疤痕。雕像上这石芯的位置与父亲头上的疤痕位置一样,真是令人惊奇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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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证实这件事,闻立鹏与徐立忠找到了前来参加闻一多先生纪念碑落成典礼的辽宁师大中文系主任、闻一多先生的昆明西南联大学生康倪教授,向她说了这件事,并印证了先生头部当年受伤的位置。康先生听后也惊愕不已:“真是神奇巧合,莫非这块石料就是为先生造像而存在的?”

闻一多先生头部受伤之事发生在1938年9月28日。在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刘烜撰写的《闻一多评传》一书中,对此事有较详细的记载。

来源|青岛早报首席记者 魏铌邦

编辑|爱星 校对|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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