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族歌王”王取荣：一曲黎歌“唱”不完传承的故事

新海南客户端、南海网记者任桐

“行上行下看水井，三四看月回看你，多见人烟少见你，多拜见日少见夜……”这是王取荣收藏的歌本里，标号为“90号”的一句黎族民歌，每句七字，字里行间表达着情人之间的思念。

王取荣是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上安乡作雅村人。作雅村是一个被山歌萦绕着的欢乐黎村。这个村子里的人们，无论是3岁的幼童，还是80岁的长者都会唱黎歌。当然，王取荣同样如此。

他自小跟着父母和前辈学唱黎歌，长大后为了保护黎歌的传承，他常年走村串寨，耳听手记下上千首黎族民歌。同时，他和爱人林玉英不辞辛苦，经常到海口、五指山、陵水等地教唱黎歌，致力于把热爱的黎歌唱到更远的地方。

刚刚步入花甲之年的王取荣被称为“黎族歌王”，今年，他入选了第六批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推选人选名单。他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于是唱起一段欢快旋律的黎族民歌，脸上的笑容、眼里的神采和歌调里的节奏，即使听不懂歌词，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愉悦之情。

你唱我记

学唱、收集上千首黎族民歌

换上传统黎族服饰，清一清嗓子，王取荣站在池塘边，面对大山，即兴唱起来一首黎族民歌。优美的歌声盘旋于村庄，缭绕在山林间，久久不散……

“传统黎歌是用黎语咏唱的歌，歌调自由、古朴，每首歌句子结构没有一定格式，有五字句，也有七字句，甚至多字句，不分段节，一气唱完，韵律独特。”说起黎族民歌，王取荣难掩自己的热爱之情。

记得从儿时起，王取荣的生活中就充满了黎歌。长辈们田间劳作回来，都要唱上几曲，歌词讲着劳动的辛勤和对丰收的渴望；家里来了客人，父母对酒当歌，表达黎族人民热情好客之意；闲来无事，村民也会聚在一起唱起黎歌，内容各种各样，唱的就是一份欢快的心情。

“黎歌好听。”王取荣说，因为喜欢就跟着唱，越唱就越喜欢，这一唱就唱了一辈子。在他看来，黎歌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内容来看，可以分为古歌、劳动歌、仪式歌、情歌、生活歌等五大类。

说着，王取荣拿出他珍藏的4个笔记本，一一打开给记者看：“黎族没有自己的文字，黎歌大多是口口相传。我上过学，会写字，就想着把黎族民歌记录下来。这些都是几十年来，我走村串寨，听老一辈人唱的黎歌，他们一边唱，我就一边记。”

笔记本的纸张已经翻旧了，手写的一行行字清晰可见，随便一首，王取荣张嘴就能唱出。不仅收集，王取荣还根据新时代的新发展进行创作，他创编的《达达瑟》在经过加工后已成为了黎族民歌的代表曲目，一曲《奔格内》更是唱出了黎族人民的热情好客。

据了解，如今，王取荣已经学唱、收集了上千首黎族民歌，为更好地传承黎族民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黎歌“为媒”

与同样爱歌的她牵手一生

“琼中上安乡流行黎族民歌‘四亲调’，曲调较绵长，转音更悠扬，尤其是在唱情歌时，能表达出更多的情意绵长。”说着，王取荣即兴唱起一首情歌，婉转的音调表达着无尽的情感：“歌词大意就是表达了阿哥对阿妹的喜欢，阿哥看阿妹怎么看怎么好，阿妹看阿哥也是一样。”

黎族民歌里情感上的直白表达，揭示了黎族人民淳朴、勇敢的性格特征。不擅语言表达的黎族人民，遇到心仪之人，常常直接用歌声表达情意。王取荣坦言，自己与妻子林玉英就是以黎歌“做媒”而结合的。

“那年，我们村里一个青年到吊罗山乡迎亲，一路山路，大家边走边唱。那了村里时，男方双方要对歌，就是男方这边唱一句，女方这边对一句，歌词内容都是即兴的，讲究对得上。”王取荣和林玉英回忆起当年的场景，时过40余年依旧难忘。

林玉英说：“他唱得好，歌好人就好。我们的对歌，从问候、寒暄，到试探情怀、表露真情……他一句我一句，我们就算认识了。接亲回来后，就开始书信往来。”

在林玉英看来，黎族民歌要用真情实感来演唱，没有真情就唱不好歌。听着王取荣的歌声，她认定了他就是可以托付终身的那个人。于是，很快，王取荣让父母上门提亲后，一路唱着黎歌把林玉英娶回了家。

传承发展让黎族民歌“唱”到远方

共同的爱好，让王取荣夫妇有着更多的共同语言。结婚几十年来，王取荣夫妇“夫唱妇和”，一同致力于传唱黎歌。农闲时、劳作后，只要有时间两个人就一起写歌、唱歌，遇上各地举办民歌比赛，夫妇都踊跃报名参加。2004年8月，他们参加“第二届中国南北民歌擂台赛”，荣获“最佳歌手奖”和“最佳风格奖”。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也意识到黎族民歌在传承发展上的困难。

“现在黎族的孩子们大多是讲普通话或者海南话，会黎语的越来越少，这也让黎歌的传承遇到不少难题。”王取荣说，他和妻子商量着，为了让黎语传承下去，他们可以免费教孩子们唱黎歌。就这样，无论多忙，夫妻二人都会抽出时间教孩子们唱歌，在寓教于乐中学唱黎歌，学习黎语。

不仅如此，他们还带着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一起到四邻八乡做民歌表演，各类节日庆典、文艺演出中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他们说，要把黎族民歌唱到更远的地方。

这个愿望在2006年得以成真。那一年10月，他们应邀参加北京“首届CCTV中国民歌歌舞盛典”演出，获得了中央电视台文艺中心、中国音乐协会、中国舞蹈协会颁发的奖励和荣誉证书。

如何更好地“唱”好黎族民歌的传承故事？一方面，越唱越好，把歌唱到北京，唱到世界；另一方面，王取荣说，还要让更多的人把黎族民歌唱下去。为此，他与妻子林玉英应邀参加各种培训，免费为喜爱唱黎歌的人授课。他说：“只要有人想学，我们就会一直教下去，这是作为一名非遗文化传承人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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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