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与自己的和解
□吴英华
男人有啥用?这句话是老庄说的,不是我说的。
老庄姓庄。此老庄非彼老庄,此老庄可能也不知道彼老庄,但是,不妨碍此老庄和彼老庄一样,有一些很经典的语录铿锵有力,醍醐灌顶。
事实上,老庄是个理发店的老板兼员工。她的小店有十几平方米大,在济南的一个角落,胜在不忙,不用排队,还便宜,经同学介绍,我去做过一次头发,感觉不错,所以,一年之后,就有了第二次。
老庄的理发店地方虽小,却是中老年男人女人的信息交流中心。所以,老庄也很有“人在店里坐,信息天下知”的骄傲。
话题不知缘何而起,大抵是我夸她能干,能赚钱。老庄脸上既有骄傲又有无奈。她说,这有啥呢,人不都得生活,我自己赚钱,凡事靠自己,也不用人帮忙,活得自在啊。她说:我从年轻时就这样了,靠着这个理发的手艺,养大了两个孩子,养活了一个家,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天天不用看人脸色,很好啊。
我问,那你老公呢?她嘴一撇,说,男人除了能帮你生个孩子,还有啥用?
我大笑,说,童谣里不是说,娶媳妇做啥,点灯说话吗,找个男人作用大概也差不多吧?老庄说,拉倒吧,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如一个人清净呢。
老庄很彻底,也很干脆,话语间除了对老公的失望和对自己的调侃,我也没有看到类似失落伤心之类的情绪,整个人还是阳光能干。我想,老庄可能是对男女关系有一种最彻底的人间清醒吧。
前一阵子,女诗人余秀华的爱情惹来了无数的眼球。因为余秀华本身就有很大的流量,于是,当身体健康眉清目秀深谙互联网流量财富密码的小杨到来,余秀华瞬间被爱情滋养得眉飞色舞时。网友好意提醒,说,这个小杨哪里是爱你,他是图你的名,要蹭你的流量,不是真爱。余秀华却说,在所有的关系里,都是有所图的。
俞敏洪连线采访余秀华,她说,我爱小杨,爱他的头发,爱他的脚指头,爱他的眼睛。社会人都戴面具太久了,我觉着也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被文明洗礼的女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面对自己的感情,哪怕知道这段感情可能掺假。但是,自己愉悦了,就很开心。和老庄异曲同工,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人间清醒?
人是生而孤独的。所以,能在明白了人生的炎凉之后,如何自洽、和自己达成和解,才是人生的高手。
郑板桥说难得糊涂,我相信,这种糊涂,也不过是一种糊涂遮掩之下的清醒。难得的是,在糊涂或者清醒之下,有人还能保有一颗自我或者自娱的心,就像理发的老庄和写诗的余秀华,就像在人生的各种嘲弄愚弄之下,依然勇敢奔赴的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