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治校园欺凌，国外有哪些新做法？
防治校园欺凌是一个备受关注的全球性话题，世界上各个国家和地区都积极从不同角度寻求解决之道。本期聚焦欧盟、法国、爱尔兰的防治校园欺凌新举措和新经验，以期给我们带来一些新启示。
欧盟：重点关注弱势学生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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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2019年发布的《数字背后：结束校园暴力和欺凌》研究表明，在所调研的144个国家中每3个学生就有1个遭受欺凌。PISA2018结果显示，校园欺凌的受害者多集中在移民学生、少数族裔、残疾人士等处于弱势地位的学生群体中。
今年10月，欧盟委员会发布《加强学校多样化与包容性》报告，该报告重点关注处于弱势地位的学生群体，对39个欧洲国家在宏观层面所采取的针对性教育政策和举措进行了介绍。而在欧盟委员会发布的一项名为《学校如何应对欺凌》的文件中提出了学校预防和解决欺凌问题的整体教育方法，主要包含课程、学校和社会合作三个层面。
从课程层面来讲，主要包含以下内容。
开展学校多样化与包容性课程改革。根据欧盟委员会针对39个欧洲国家在学校课程设置方面的调查，近半数欧洲国家已经在课程开发与教学中充分考虑弱势学生群体可能遭受歧视或欺凌的因素。通过公民课程以及跨学科课程帮助学生构建正确价值观，充分认识尊重生命、尊重自我和他人、拥有同理心等的重要性。例如，卢森堡引入“生活与社会”这一新学科以帮助学生构建自我价值并学会尊重他人，同时在哲学、语言、历史、地理等学科渗透包容与反歧视理念。
开展社交情感学习课程。该课程主要培养学生的社会情感能力，包括自我认知、自我管理、社交意识、人际关系技能和决策制定等。通过课堂教学、团体讨论、角色扮演、游戏活动和项目学习等方式使学生学习并掌握社交情感技能。教师需要得到充分培训和支持以更好地开展课程，学校需要积极评估课程教学效果并不断优化课程结构。
组织教师教育与培训。实施以促进多样化与包容性为目的的课程教学并产生积极效果，教师需要在教学及合作上获得充分的培训与支持。基于此，学校教师接受持续性教育与培训的领域包括：关注与评估儿童的多样化学习需求和成长需求；理解并在课堂上渗透包容与反歧视理念；实施个性化教学策略，从而为儿童成长和学习提供充分、长期、灵活的支持；与外部专业人士、组织合作，以防止同伴暴力、网络暴力等的发生。此外，教师作为促进学校多样化和包容性的先行者，需要在教学中展示渗透核心价值观的能力，包括对于性别平等、民主与平等、消除儿童歧视与欺凌等价值理念的宣扬与教育，促进学生包容性、非歧视态度的形成。
从学校层面来讲，主要包含以下内容。
打造积极的学校氛围。将平等、公平、包容的价值观贯穿学校建设中，构建相互尊重、相互支持、相互理解的积极学校氛围，从而提升学生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学校可以构建同伴支持系统和打造“友谊圈”，帮助已经有社交障碍的受欺凌儿童重新融入学校环境。在教师的支持与指导下，将同龄儿童聚集成一个友好、相互支持的友谊圈以共同解决问题，帮助儿童理解和发展友谊与其他社会关系。
制定和落实学校反欺凌政策。学校需要制定和实施反欺凌政策，保护所有学校成员尤其是弱势群体免受偏见、歧视、暴力以及欺凌。反欺凌政策的内容与实施情况还需要在学校成员及家长群体中广泛传播。传统的惩罚性做法（如停学）在处理学生欺凌行为的同时往往会加大欺凌行为发生的概率，因此学校可以引入恢复性实践解决校园欺凌问题，通过家庭小组会议、同伴调停、社区建设圈等方式修复校园欺凌行为造成的伤害，同时通过发展儿童社交和情感技能促进儿童亲社会行为的形成。
提供针对性的学习和社会情感支持。各类针对性课程的实施能够促进学生对于多样性与包容性的理解，从而帮助学校减少歧视与欺凌现象，而针对学校中更容易面临欺凌的弱势群体，学校通过设置咨询中心或进行外部合作来提供针对性学习和社会情感支持也十分有必要。咨询中心通过与教师、学生和家长密切合作，识别和满足学生的特殊需求，促进学生社会情感的健康发展，将有利于解决包括暴力、虐待、孤立等欺凌问题。
家长积极参与和有效支持。有效预防和干预校园欺凌，需要加强学校与家庭的双向合作。研究表明，父母通常是最早关注到儿童产生痛苦迹象或行为转变的人，因此家长的参与有助于减少对校园欺凌问题的忽视，同时家长通过家庭教育可以为孩子提供更多情感支持。学校与家长的合作需要采取多元的做法，除了定期向家长更新有关欺凌行为的信息和介绍有效的干预措施，还可以利用家长会、学校开放日等交流机会进一步阐释学校的反欺凌政策以及社交情感学习课程的实施情况。
从社会合作层面来讲，主要包含以下内容。
开展反欺凌实践项目。欧洲儿童投资平台发起了多项反欺凌实践项目，为教师、学生和学校提供不同层面的支持。教师可以通过详细的手册了解如何开展反欺凌课程以及处理欺凌案件，学生可以访问反欺凌论坛和体验反欺凌电脑游戏，学校可以直接下载和使用各类反欺凌宣传材料。经多次评估结果显示，这一项目的实施极大程度减少了学校欺凌现象的发生，因此在芬兰、法国、英国等多个国家推广应用。
与专业人员和机构合作。校园欺凌问题的治理不仅涉及前期预防与过程干预，还包含受欺凌者、欺凌者以及旁观者在经过校园欺凌后的身心健康与恢复。学校需要与各类专业人士和组织机构合作，以满足弱势群体或受害者的多方面需求。例如学校与心理学家或咨询师合作设计、组织教师培训或提供社会情感支持；与反欺凌非政府组织合作开展针对不同群体的宣讲会；与关注学校欺凌的政府监测部门或组织合作，统计、跟踪校园欺凌案件并对可能发生的校园冲突进行监测和预防。（作者李潇单位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全球教育研究中心）
法国：出台“100%预防、
监测和解决”部际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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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最新调查显示，在过去的3年里，法国约有100万儿童遭受校园欺凌。为了应对这一严重影响青少年身心健康的重要问题，法国国民教育和青年部等十一部委在今年9月底出台了防治校园欺凌部际计划，提出按照“100%预防、100%监测、100%解决”的要求应对校园欺凌问题。
目前，法国正在实施一项名为“灯塔”的计划，寓意法国不仅为遭受校园欺凌的学生提供指引和帮助，还为施暴的学生指明方向，旨在改善校园风气并积极防治校园欺凌。该计划有力动员了基础教育阶段学校相关人员和组织共同参与防治校园欺凌工作，并为每个公民提供途径帮助校园欺凌的受害者。
参与该计划的人员将承担起预防和发现校园欺凌行为的责任，并在接到报告后及时进行干预，制止欺凌者的行为，同时积极支持和培训学生学会抵制欺凌行为并了解欺凌行为的深远影响。目前，法国已有3万多名工作人员加入该计划，同龄人预防也是该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预计2022—2023年将有超过1.5万名学生担任反校园欺凌大使，为防治校园欺凌作出积极贡献。
而学生或其家人如不敢或不愿报告在学校受到的欺凌，或认为自己的意见未被重视，可拨打专门的学术欺凌热线、国家呼叫中心或通过邮局进行联系。一般情况下，此类问题都能迅速解决。这些机构的工作人员会认真倾听受害者的心声并向校长提供建议，并继续关注受害者家庭，直至欺凌问题得到解决。例如，普瓦捷市教育局在收到报警信息后的5个小时内，便处理了向转介人报告的校园欺凌情况，校长也立即接待了相关的求助学生及其家庭。
此外，法国各级教育系统正在实施一系列措施，以向面临校园欺凌问题的儿童、青少年和成年人提供支持。
提高国家资助。在审议2024年国家教育预算期间，法国国民议会通过了一项得到政府支持的修正案，规定拨款3000万欧元用于打击校园欺凌行为，包括设立反欺凌小组，为每所学校的欺凌事件举报人提供经济补偿，以及增加对反欺凌求助热线协会的资助。
动员学生参与欺凌调查。法国对750万名学生进行了史无前例的调查，旨在查明他们是否遭受过校园欺凌行为。在调查期间，学校将安排两个小时的专门时间供所有中学生填写一份匿名的自我评估表格。此举旨在为学生提供一个保密的评估机会，以帮助他们认识自己是否有可能成为校园欺凌的受害者。
制定新协议处理欺凌问题。法国在每所初中和高中制定了处理欺凌问题的新协议，旨在明确如何处理校园欺凌和网络欺凌问题。新协议还要求学校自动向社交网络举报网络欺凌者，并针对实施欺凌行为的学生制定系统的纪律处分程序。如果家长未能对欺凌学生的行为采取行动，学校将移交社会服务部门处理，而涉及严重案件的将直接移交检察官。
颁布新法令避免二次伤害。今年8月16日，法国国民教育和青年部部长加布里埃尔-阿塔尔颁布新法令允许小学开除实施欺凌行为的学生。同时规定，如果一个学生的行为对其他学生的安全或健康构成明显风险，可以将其转到另一所学校，以避免对受害者产生“双重惩罚”。对于实施网络欺凌的小学生，可以提起纪律处分程序，即使他们与受害者并不在同一所学校就读。
禁止欺凌学生进入社交网络。作为数字环境安全和监管法案的一部分，欧洲议会已通过修正案，规定在学生之间发生网络欺凌的情况下，法官可以在实施任何实质性处罚之前，从诉讼一开始就禁止欺凌学生进入社交网络6个月。
提供家长培训服务。自2024年起，法国国民教育和青年部将携手法国全国教育委员会，以视频教程的形式为家长提供培训模块。主要内容集中在如何发现孩子遭受或引发的欺凌问题。此外，家长和儿童也将接受关于社交网络管理的培训。
继续推进“灯塔”计划。为了加强预防、监测和应对校园欺凌工作，自2023—2024学年起，法国所有小学、初中和高中必须全部加入“灯塔”计划。
开设“同理心班级”。到2024年，“同理心班级”将成为法国打击校园欺凌现象的一项重要措施，其目标在于从小培养学生积极的人际关系和关爱他人的精神。在2024年9月新学年开学前，法国将选取100所幼儿园、小学和初中，于2024年1月至6月期间进行“同理心课堂”试点教学。
任命反校园欺凌协调员。根据法国教育部门规定，法国每所中学都要指派一名反校园欺凌协调员，负责领导和协调反校园欺凌政策的实施工作。反校园欺凌协调员要确保学校的反校园欺凌政策得到有效执行，以保护学生免受欺凌的侵害。协调员负责协调各个部门的工作，监督政策的实施情况，并采取必要措施预防和解决校园欺凌问题。
设立反对校园欺凌奖项。“校园反欺凌奖”旨在嘉奖那些以海报或视频为手段，对校园欺凌行为进行谴责，并提出消除这一现象的方案和项目。在最近的第11届评选中，该奖项增设了“跨度”类别，以响应2024年巴黎奥运会和残奥会的主题，同时新增了“体育价值观”奖项，以奖励那些防止欺凌的体育运动海报或视频。
开展宣传活动倾听儿童和青少年心声。一般情况下，成年人常常倾向于将儿童和青少年所经历的暴力行为轻描淡写地归类为“争执”或“儿童游戏”，从而忽视了问题的严重性。因此，宣传活动将致力于呈现儿童和青少年的真实心声，以增强公众对校园欺凌的认识，并努力消除成年人与儿童和青少年之间的理解隔阂。该活动将积极揭露那些看似无害的言辞背后潜藏的痛苦，并重视儿童和青少年的真实心声。这些心声将被作为大型宣传活动的一部分予以展示、诠释和传播，以便直观地表达出人们观念上的差异。（作者唐颖单位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全球教育研究中心）
爱尔兰：开展七项关键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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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爱尔兰教育部正式启动《善意：反欺凌行动计划》，并提出七项针对校园欺凌的关键行动，包括开发国家数据库平台，发布校园欺凌年度国家报告；确保教师和其他职工能够有效预防和解决欺凌问题；为解决欺凌问题的学校发放认可标识；在小学试行辅导支援计划；在规模较大的小学建立学生支持团队；设立意见部门，确保儿童和青少年有效参与政策制定过程；修改相关宪章法案，确保各方在学校政策制定和实施中的发言权和参与度。
目前，爱尔兰教育部正在积极推进反欺凌行动计划列出的每一项行动，并规划了实施这些行动的时间表。在具体实施层面，爱尔兰教育部将反欺凌行动计划细分为4个主题，并提出具体要求。
文化与环境——创造积极和包容的学校文化和环境，让所有人有归属感、安全感以及在需要的时候能得到帮助。该主题主要包含以下行动：所有学校将被要求制定一份适用性强的《学校文化和价值观宣言》，概述学校的文化和价值观，以及如何以符合学生年龄的方式帮助预防和解决校园欺凌问题；建立学校认可的程序，例如发放认可旗帜，以表彰那些采取措施防止和解决校园欺凌的学校；帮助所有中学建立学生协助团队，以预防和解决校园欺凌问题；由心理学家提供持续专业的帮助和支持，以协助学校有效预防和处理校园欺凌；指导学生协助团队积极寻求家长的建议和参与；为规模较大的小学建立学生支持团队；支持学校指派工作人员专门负责防治校园欺凌工作；评估学校的反欺凌程序，包括评估学校是否有适当的措施促进积极和包容的学校文化；编写关于儿童、青少年和家长对学校如何预防和解决欺凌问题的看法的年度报告；制订提高校园欺凌认识举措的多样化方案，包括提高对不同形式的欺凌行为（如网络欺凌、种族主义欺凌和残疾人欺凌）的认识，并强调旁观者的重要作用；等等。
课程设置（教与学）——为儿童和青少年提供包容性和支持性课程，为所有学校员工提供培训，为包容性学习和同理心的产生提供持续支持。该主题主要包含以下行动：为教师提供必要的知识和技能以有效预防和解决校园欺凌问题；审查教师可用的现有反欺凌资源，以开发额外的反欺凌资源；审查现有领导力课程，以确保课程包含有关预防和解决校园欺凌的最新内容；确保所有学校员工都能获得最新的培训；鼓励中小学教学人员学习关于网络欺凌主题的在线课程，以掌握有关预防网络暴力的知识和资源，并在发生网络暴力事件时进行处理；为家长和监护人提供培训，以帮助他们学会处理欺凌，特别是与网络暴力有关的欺凌；更新性教育课程，帮助青少年识别和应对网络暴力；每年为中小学提供资金，实施反欺凌和网络安全方案；等等。
政策和规划——制定儿童和青少年、家庭、教育伙伴和主要利益相关者积极参与的政策和规划，发挥所有人在防止校园欺凌方面的作用。该主题包含以下行动：指导学校如何以匿名方式记录被指控的欺凌行为事件，其中包括欺凌的性质、处理欺凌的方法和结果等信息；推动建立国家数据库平台，编制关于校园欺凌行为的年度国家报告；更新中小学反欺凌程序，以甄别性别认同欺凌、网络暴力、种族主义欺凌、性别歧视欺凌和性骚扰；出台反欺凌模板文件，以协助学校确立和实施反欺凌程序；确保学校有足够的资源解决欺凌问题；推广模范案例，为进一步的政策制定和决策提供证据；成立执行小组，监督相关行动的执行情况，并制订评价和审查方案，发布定期进度报告；等等。
亲密关系与伙伴——促进儿童和青少年、家庭和学校之间的关系发展，增强彼此的理解。该主题主要包括12项行动：学校将被要求与学生一起支持和促进反欺凌倡议，爱尔兰教育部将向学校提供指导；鼓励学校建立代表全校师生的学生会；爱尔兰教育部将设立专门单位，以收集儿童和青少年的建议，并确保他们在制定政策方面的有效参与；督促各州加强儿童和青少年及其父母在制定学校政策，包括反欺凌政策方面的发言权和参与度；鼓励学校分享优秀案例并进行创新；试行一项为小学提供辅导支持的方案；继续探讨如何改善儿童和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增加学校心理教师人数，并采取积极措施促进教育心理学的研究；增加代表性不足群体成为教师，以反映爱尔兰社会的多样性；更新相关网站，使其更易于儿童和青少年、家长和学校工作人员访问；更新儿童和青少年、家长和学校工作人员可用的福利资源清单，包括预防和解决欺凌、种族主义、性别歧视和性骚扰领域的资源；继续支持都柏林城市大学反欺凌研究和资源中心的工作。
爱尔兰教育部认为，学校应当是充满活力、富有创新精神和极具包容性的学习场所，任何针对儿童和青少年的欺凌行为都是不能容忍的。《善意：反欺凌行动计划》为爱尔兰教育界和社会如何预防和解决校园欺凌问题提供了清晰的解决路线，并提出了明确的愿景：带动爱尔兰所有人共同努力，去建设一个多元包容、没有任何形式欺凌、个体差异得到充分尊重和认可的社会。（作者邬艳泸单位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全球教育研究中心）
文章来源：《中国教师报》2023年12月06日第3版版名：环球
图片来源：包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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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