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欣：权力斗争，日本最大党派将何去何从？
新一届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将于2024年9月27日进行，胜出者将成为日本首相。从目前的形势看，选情十分激烈。根据自民党12日发布的选举公告，有9名候选人参选，这是自1972年自民党引入推荐制度以来，候选人最多的一次总裁选举，很多人把这种混战局面解读为自民党派系解散、议员有了更多自由以及岸田放弃参选等造成的。其实，作为执政党的自民党面对着三大动荡：第一是自民党内的上述动荡，第二是日本社会的政治经济等动荡，第三是国际变局冲击，特别是与日本关系最紧密的中美关系波动，以及俄朝等周边国家变数，给日本的外部环境所带来的动荡。在这样的三大动荡相互交织下，这次自民党总裁选举的过程，将是自民党以及日本社会大动荡、大改组的一个重新洗牌过程。
因此，与历届选举不同，这将是自民党内一场相对分散化、不确定性较强的选举。从目前来看，现在自民党有两大困境。第一个叫“进退维谷”。也就是说，自民党内部现在需要改革，不管改革的进程快慢，但都要表现出一种“锐意改革”的取态。这就需要真换人、换政策。同时自民党又面临着“世代交替”的压力，就是党内中青年的政治人物都希望尽快上位。这是一个双重的压力，年轻而有魄力的小泉进次郎就是这种要求的代表。但同时现在日本国内的政治经济形势很复杂，外部环境及国际变局的各种变数等，都需要更有经验、更具有稳定性的政治领袖。于是，资历最老、经验丰富的石破茂就成了很多民众支持的对象。这实际反映了自民党或日本在求“改革进取”还是求“稳字当头”之间的困境。在总裁选举中，这两种取向都是合理的、必要的，但取舍上确实是处在一种“进退维谷”的困境。
第二个困境叫“上下不调”或“上下不一”。这是自民党选总裁时一直存在的问题，比如当年安倍和石破茂之间，两年前岸田和河野之间，以及这次小泉和石破茂之间，都存在一边是自民党的基层地方党员以及社会一般舆论调查，另一边是自民党内上层比如380多个国会议员，两边的选择不一致的问题。这是由日本的国情和政治体制、政治人物的性格等复杂因素所决定的，不仅仅是派阀因素。
但是，岸田辞选以及自民党面对的各种困境，到今天对候选人提出了两个很现实的要求。首先是民调太低不行。因为民调低就意味着靠选票为生的自民党丢掉自己的饭碗。岸田不得已辞选下台就是因为民调太低。民调低的原因无非是自民党内的政治乱象和经济政策上的不利以及内外关系的失调等。而现在候选人支持率的民调，就是日本社会对这些候选人的评判。在现行自民党的选举制度下，候选人越多，地方选票的权重就越大，争取地方党员和党友的选票将成为胜负关键。而民调就是社会层面需求的直接表现。所以有人说，这次选举可能是最能反映民意的一次选举。
但是，没有自民党内高层的支持也不行。虽然表面上目前自民党派阀大多解散，似乎群龙无首。但实际上，在自民党内仍然存在各种“利益共同体”。“麻生派”依然存在，其他的一些大佬，像森喜朗、二阶俊博、小泉纯一郎、菅义伟、岸田等仍然在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协调也是至关重要的。而且更重要的是，380多个自民党籍的议员并不是一盘散沙，他们都因政治立场、利益诉求等有各种“利益共同体”，这些大佬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的认可度常常在最后选举中起着决定性作用，因为选上来的人是要和他们朝夕相处、共同合作工作的。他们将是近距离的一种工作和利益关系，与和一般代议制选民之间的那种中远距离互动是截然不同的。日本的这种代议制度与日本国情中的这种人际关系特点是相互适应的，这也是保障政党及政权乃至社会稳妥运作的一个基础性因素。以前选举时的上下关系，明显是“上大于下”；而这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有些变数，这也是自民党要面对的困境。
至于选举中各参选人涉及“中日关系”的部分，我一直认为重点还是在于中美关系的大背景。中日之间确实存在一些结构性的问题，现在双方也都有改善的空间。但在中美之间复杂因素增多的时候，中日关系很难真正缓和。
因为日本面对着双重的压力，一方面它必须紧跟美国，它现在面对的所有压力包括俄罗斯、朝鲜等各方面的安全冲击，使它必须要和美国捆绑，并且企图搭美国车，加快自己“政治军事大国化”的进程。
另一方面，由于日美关系的特殊性和中美关系的敏感性，也决定了中日改善关系的局限性。今天中日相处之中的很多结构性问题，例如历史问题和领土问题等，其实都是老问题，只不过是在美国新的国际操作下的一种新的表现而已。挑拨、分化中日关系，是美国战后一直玩弄的手法，这里重点是美国的因素，一定要认清这一点，这是主要矛盾。
作者丨庚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