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里的人，又走了一个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这句话丝毫不带夸张成分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
当哈利·波特、赫敏和罗恩第一次攀登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台阶时，他们听到了这样一个有些苍老、微弱，但不失优雅的声音。台阶之上，那个一袭黑裙、神情严肃的老教授正在等待着他们。此后的数年里，尽忠职守、充满正义感的她一直督促、陪伴着他们的成长，并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守护学生和学校。偶尔，这个高冷的老太太也会透露出一种颇为跳脱的性格，比如变成一只呆萌的虎斑猫，比如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抖出两句让旁人错愕的冷笑话，缓解紧张的氛围。
没有哪个“哈利·波特”迷会忘记这位个性十足的“麦格教授”，这个角色曾经在七部《哈利·波特》电影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如今，麦格教授口中那句原汁原味的台词已经永远无法再现了。据BBC报道，麦格教授的扮演者，英国著名演员玛吉·史密斯于2024年9月27日上午去世，享年89岁。玛吉·史密斯的两个儿子发表声明说，母亲临终前有朋友和家人陪伴在身边。他们还提到，玛吉·史密斯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他们在悲痛之余，也希望大家能够尊重他们的隐私。
媒体总是称玛吉·史密斯为英国国宝级的演员，这句话丝毫不带夸张成分。这位才华和美貌兼具的女明星的“星途”，一生中几乎就没有中断的时候。早在50岁之前，玛吉·史密斯就先后获得了一次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和一次最佳女配角奖，成为国际级的电影明星，此后的人生中，她也曾数次获得艾美奖、英国电影学院奖等奖项。
不同于那些光环加身的演艺明星，从年轻时就被视作“戏骨”的玛吉·史密斯，人生相当肆意洒脱，对名利也不怎么关注。她一生所关心的事情就是演戏、工作，以及低调地过好自己的私人生活。为此，她甚至多次拒绝参加艾美奖的颁奖典礼。其实，很多熟悉她的观众看得出，她本人的个性，恰好和“麦格教授”高度相似，都是在严肃的外表之下，透露出一种洞察世情的冷幽默。而这种独特的幽默感和真实感，来自她从生活磨难中吸取的养分，而这些养分也正是她吸引全球影迷的魅力所在。
“冷幽默”笑对人生
其实，玛吉·史密斯的个性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词就是冷幽默。她去世后，英国《镜报》在纪念她的文章中除了回顾她在《哈利·波特》中的表演，还特别提到：我们对她的私生活了解不多，但很显然，她是一个很机智、很幽默的人。这个概括相当准确。从她的各种生活侧面，人们都能体会到这种冷幽默。2015年，在著名主持人格雷厄姆·诺顿的一档访谈节目上，玛吉·史密斯曾回忆，有一次她偶遇了一位年轻的《哈利·波特》迷，那个孩子直接问她：“你真的是一只猫吗？”于是，她就尽量不冒犯地用幽默的语气回答他：“孩子，你醒醒吧。”这句话，引发节目中观众的哄堂大笑。
尽管玛吉·史密斯感觉自己已经尽量不去“冒犯”周围的人，但是真实的个性是藏不住的。她的机智、幽默，见人就“调戏”，那些源源不断的黑色幽默笑话，反而是朋友们最喜欢她的地方。演员伊恩·麦克莱恩曾提到，2001年，他凭借《指环王》提名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在红毯上遇见了玛吉·史密斯，玛吉·史密斯问他，身上戴了什么项链。他回答，这个是绿宝石，能给他带来好运。但结果《指环王》包揽了不少奖项，唯独伊恩·麦克莱恩本人没有获奖。颁奖结束之后伊恩·麦克莱恩很沮丧，想借酒消愁，结果在路上他又碰到了玛吉·史密斯，玛吉·史密斯指着项链对他说：“这玩意儿没啥用，对吧？”
不过，在玛吉·史密斯本人看来，她身上的这些特点不能叫做幽默，只是一种纯粹真实的反应。因为《唐顿庄园》在美国走红之后，玛吉·史密斯曾经在受访时，被主持人恭维其火爆的程度，觉得她可能会被很多美国观众认出来，但她却很不领情地用这种“幽默”回应道：不一定，因为我不怎么出门，他们没法偶遇我。为了证明自己“并不红”，她甚至举例说明，她确实曾在路上遇到一个小孩，孩子认出了她的脸，但想不起她演过什么角色，情急之下，孩子脱口而出：“我一定会想起你是谁的。”
这种幽默的根源，甚至来自一种不喜欢跟人接触的“社恐”状态。同样是在《唐顿庄园》拍摄后，有和玛吉·史密斯一起工作过的演员提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她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如果有工作人员不注意距离，她就会立刻拿起拐杖划清社交界限，并说：“这就够了。”她也不喜欢领奖，九次提名艾美奖的她一次也没有亲临过颁奖现场。在2016年的艾美奖颁奖典礼上，主持人曾经对玛吉·史密斯喊话称，如果再有哪些被提名者像她一样不来领奖，奖杯以后就要到失物招领处去领了。
她不讨好观众，冒犯主持人，甚至“看不上”艾美奖和奥斯卡，但越是这样，人们越喜欢她。这些不去领奖的往事，甚至也成了一个个有趣的“梗”。只要看到这个睁着一双圆眼睛，下巴抬得高高的骄傲老太太在屏幕上出现，人们就会觉得，真实、可靠的她一定会为观众带来一个好角色。
冷幽默背后的艰辛人生
《哈利·波特》系列，让玛吉·史密斯在年轻人中间大出风头，但是，如果剔除“魔法教授”，玛吉·史密斯一生中的其他代表作也是数不胜数的。比如很多人都看过的、获奖无数的英剧《唐顿庄园》，老年的玛吉·史密斯在其中扮演金句频出但颇具大局观的“老夫人”，用她那种颇有腔调的特殊气质，将英式幽默的精髓带到了全世界。有人说，台词写出来时，好像并不觉得多有意思，但是让玛吉·史密斯一演，立刻就搞笑了。
此外，她也并不是只会扮演这种毒舌、幽默的角色。在多年前的电影《春风不化雨》中，玛吉·史密斯就曾打破常规地扮演一位追求个性自由的女教师，这种独立女性的形象在当时是十分少见的，也为她赢得了第一座奥斯卡奖杯。这样独特的角色，也只有非常具有自我主张的演员才能演绎。
不是每一位“老夫人”“教授”生来就是一个富有特色的老太太。玛吉·史密斯这种颇具功力的表演方式和生活态度，自然来自年轻时所经历的磨炼。很多媒体认为，玛吉·史密斯生于一个父母关系和睦的“有爱”的家庭，从小就有着卓越的美貌和演技天赋，演艺事业也很顺利。这些形容，固然是玛吉·史密斯人生中的一个侧面，但很显然，喜剧的另一面很可能是悲剧，如此顺利的人生轨迹，自然无法解释她身上那种毒舌而又严肃气质的来源。
这个问题的答案，被玛吉·史密斯的传记作者迈克·柯文尼找到了。在玛吉·史密斯的传记里，他提到，玛吉·史密斯过去曾是一个有些孤独，常常和兄长们起争执的孩子，但她不敢正面反抗兄长，只敢背后嘲弄他们。此外，母亲也并不理解玛吉·史密斯为何非要当演员，总是压抑她的性格。慢慢地，这姑娘养成了自我克制和喜欢“毒舌”的两面性格。而更重要的是，玛吉·史密斯看似顺利的演艺生涯，也经历过大起大落。年轻时，她曾被优秀的英国演员劳伦斯·奥利弗发掘培养参演舞台剧，但很快，她身上的光芒盖过了“伯乐”，因为她本人获得了更高的赞誉，也激发了劳伦斯·奥利弗的嫉妒心。于是在一次演出《奥赛罗》时，劳伦斯·奥利弗按照剧情假戏真做，给了她一个巨大的耳光，将她打昏在地。
尽管后来这段往事被玛吉·史密斯处理得云淡风轻，但恩师的公开伤害，也一定造成了她心中的永远的伤口。由此，她开始更加强力地向事业的高峰攀登，也真正取得了很多世俗成就。虽然要强的她，很少向外吐露自己的情绪，永远都是用嘲弄和调侃来回应一切，但是从小面对的孤独和背叛，可能真的成为她害怕人类交往的理由，她似乎总是用幽默的武器和手中的拐杖，和他人“划清界限”。她不再依靠他人的情谊，一切都是独自面对，只和家人做伴。包括在后来患上眼疾、在拍摄《哈利·波特》其中一部电影时得了乳腺癌，她都顺利地坚强面对这一切，最终恢复了健康。
如今，这个精神强大、似乎真有一些魔法在身的“英国老太太”，也告别了这个世界，和霍格沃茨的其他几位“名师”的扮演者一样去魔法世界巡游了。正如扮演哈利·波特的演员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对玛吉·史密斯的形容那样，她本身就已经成为传奇。“传奇这个词被过度使用，但如果它适用于我们行业的任何人，那么它也适用于她。谢谢你，玛吉。”
作者：仇广宇（qiuguangyu@chinanews.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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