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生解读经济增速目标：中国经济将回归到合理区间，新质生产力找准“6大点”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彭敏静北京报道
2024年我国GDP预期增长目标为5%左右，此外，“新质生产力”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被提及，并被列为2024年十大工作任务之首。
实现5%的GDP预期增长目标有哪些发力点？外贸如何迈向“质升量稳”，新质生产力在当中发挥怎样的作用？针对以上问题，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专访了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首席研究员张燕生，他解读了GDP增长目标中的预期与信心，并从6个方面解析推动新质生产力的着力点。
GDP增长5%有政策面保障
南方财经：你如何看待今年5%左右的GDP预期增长目标呢？
张燕生：2023年经济增长率是5.2%，它的基数是3%，那么今年的经济增长率是5%左右，它的基数是5.2，这个目标是一个非常高的目标。大多数的国际组织、国际机构和经济学家对中国经济增长率的预测基本上是一路走低：去年是5.2%，今年是4.7%，明年是4.2%。那么这种预测是建立在中国经济仍然没有采取扩张性政策的假设和基础上。但从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看，无论是财政预算安排、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增量、地方政府专项债的增量，还是连续多年的超长期特种国债的安排，今年中国经济实现5%左右的增长，从政策面看是有保障的。
那么，明年有没有可能实现5%以上的经济增长率，这取决于整个政策配套。连续多年的超长期特种国债会持续数年，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国经济有望在今年和明年两年走出疫情因素的影响，经济运行回归合理区间，然后进入到中国经济正常增长的轨道。
南方财经：那要实现5%的GDP增长目标，有哪些主要的发力点？
张燕生：政府工作报告提到，从根本上说，推动高质量发展要靠改革。首先要全面扩大开放、深化改革。高质量发展是新时代的硬道理，坚持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是使中国经济进入到正常的增长轨道所必须的。另一方面，我不认为采取刺激性政策有特别大的必要性，但经济要走向“高质量发展是硬道理”的轨道，我们需要一揽子政策解决问题。要解决的短期问题是总有效需求不足，是当前的主要矛盾。要解决的解决中期问题是要稳定房地产市场，而且要推动结构性改革，即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扩大内需相结合的政策。长期则要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加快改革开放和防风险。
南方财经：高质量发展是新时代的硬道理，新质生产力是重要的助推力之一。你如何理解新质生产力？
张燕生：新质生产力首先它的“新”是创新，它的“质”是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那么衡量先进生产力的指标就是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它的意义在于中国经济的增长方式，从要靠要素投入增长支撑经济增长的传统模式，要转向靠要素生产率增长支撑经济增长的新模式。核心问题是要提升劳动生产率、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从而形成靠生产率增长来支撑我们未来高质量发展的新旧动能转换、新旧结构转换、新旧模式转换。
6个着力点推动新质生产力
南方财经：推动新质生产力有哪些着力点？又将如何推动我国外贸转型升级呢？
张燕生：其实推动新质生产力，就是要推动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主要有6个着力点。第一个方面是提升要素再配置的效率，推动各种生产要素从低生产率的部门和地区转移到高生产率的部门和地区。它的抓手之一是新型城镇化的重大工程和新市民化。如果每年有1000万农村人口进入到城市，成为新市民，那么每一个家庭有一份正式工作，他们的生活就会进入到中等收入人群，它会带来大量的投资需求，包括基础设施的投资建设、信息基础建设、能源基础建设等新基建领域。
第二个方面是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我们可以看到，现在大家最担心的是脱钩。从贸易脱钩的角度来看，中国和美国的中间品贸易出口2018年的占比是18.5%，而去年上半年已经下降到11.4%，这是个严峻的挑战。中国和日本的中间品贸易的比重也呈现出下降趋势。从中间品贸易角度来看，挂钩不脱钩是下一步贸易的一个重要方面。从双向投资的情况看，IMF研究发现，2021年地缘政治距离较近的国家间直接投资流量占比上升到52%。而从技术上看，在芯片、微电子、人工智能和量子信息技术等领域，美国的“长臂管辖”在推动技术脱钩。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开展全方位国际合作、稳外资稳外贸需要多个部门协同。
第三个方面是教育，推动职业教育的中专、大专，本科，硕士，博士的发展，培养不同层次的员工。第四个方面是创新；第五个方面是改革；第六个方面是充分发挥中国超大规模市场的作用。
南方财经：你如何理解外贸“质升量稳”这个词？
张燕生：“质升量稳”，就是中国的外贸要从低成本的优势转向高增值的优势，中国确确实实在这个方面非常努力了。核心问题是怎么能够进入到高增值的贸易结构。当国家与国家之间进入到水平分工强强竞争的时候，怎么来错位竞争、差异化发展、强强互补？这完全是一个创新性的探索，中国应该在这些方面作出努力。
南方财经：作为外贸大省，广东在整个外贸体制升级过程中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
张燕生：作为一个外贸大省，广东首先是要能够稳住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市场，这个是最重要的。有好顾客才有好企业，有好市场才有高质量发展。广东要重新探索怎么和这些国家的外贸企业、生产企业、科技企业、服务企业等深入合作。现在面临的许多问题，需要国家各部门的支持。
南方财经：你认为2024年广东经济走势如何？
张燕生：我认为广东2024年经济增长率应该超过6%左右，回归它的潜在GDP水平，也就是“正常化”，然后真正走向高质量发展，这是我对广东最大的期待。
（作者：彭敏静编辑：于长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