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年”诗歌写作的镜像

2024-05-09 09:00:27 - 媒体滚动

转自:新安晚报

一个“晚年”诗歌写作的镜像

时间在诗歌写作中究竟起到什么作用,大概是一个永远值得去探讨的话题。艾略特在他的那篇雄文《传统与个人才能》中,曾将“25岁”看成是写诗年龄的分界线,由此将“青春式”写作抛弃,而进入到一个更为成熟的“经验型”写作中。上世纪末,欧阳江河在《1989年国内诗歌写作:本土气质、中年特征与知识分子身份》一文中提及“中年写作”:“中年写作对量度的强调,这是中年写作的一个突出特点。与青春的定义‘只有一次、不再回来’不同,中年所拥有的是另一种性质的时间,它可以持续到来,可以一再重复。”

比起青春写作、中年写作,似乎很少有诗人会关注“晚年”写作。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晚年”是一种被限定的时间存在,意味着消退或消散,人们拒绝甚至害怕它的到来。但从另一个视角看,“晚年”又何尝不是一个新的开端——在避开了世俗追逐之后,重新进入到更为纯粹的写作内部。

在我看来,“晚年”不单是一个时间概念,更像是一个可以改变写作方向和阅读维度的写作方式。

我跟诗人孙启放接触很迟,第一次见面时,他差不多要退了,后来相熟均是在他退休之后。因而,对他早期诗歌的了解,多停留在口口相传层面。孙启放把他重归诗坛的写作目标定义为“追求意蕴多重、多向甚或不确定”,而我更关注的是他诗歌写作中透露出的“晚年”镜像。

从《伪古典》到《蓝》再到《灰瞳》,均是孙启放退休之后的创作结晶。短短几年时间,他连续出版了三本诗集,且每一本分量都不轻,其中诗集《伪古典》还荣获了安徽省政府文学奖。这固然是出于写作上的一种自觉或者说是对失去的“创作时间”心灵补偿,但从另一个侧面反映的却是一个诗人进入晚境之后,如何摆脱时间所带来的精神上的束缚。这里借用诗人陈先发在《灰瞳》序里的话:“(孙启放)似乎,积蓄力量、以图破壁的愿望,比年轻时,比他人生的任何时刻都来得更为灼热、强悍。”

诗集《灰瞳》收录孙启放近年来所写的诗100余首,分为四辑,多是短诗,写法上保留了他一贯的“以诗代思”经验性表达。灰瞳是人到老年后一种特有的生理现象,诗人以此来命名他的新诗集,用意不言自明——他希望以“灰的眼”来重新审视这个“黑白世界”。

在书中,孙启放仿佛化身为一位隐秘对话者或审判者,而不充当“语言的搏斗者”——他刻意放弃本该属于诗人的语言竞技赛道,而把诗歌看成是对生命的体悟,从而以他者的身份,重新构建起属于自己的那份独有的“诗意”。诚如王家新在《文学中的晚年》一文里所说——

晚年不是接受别人爱戴的时刻,相反,应是一个耳聋的时刻,是一个独自步入存在的洪流,让一个审判的年代为自己升起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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