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一甲子 两大师“同框”
在各种艺术门类中，动物是永不过时的题材。一些动物被驯化，成为人类的亲密伴侣；部分动物被神化，成为原始崇拜神秘力量的化身；还有的动物被赋予象征意义，融入到天文历法、宗教政治等人类文化系统中。
正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展出的“萌生：从齐白石到黄永玉”特展，把动物含量拉到满格。展览聚焦动物题材，以森山漫录、平安物语、闲情散记、池趣琐话、海天麟爪、梦游吟草6个单元为场景线索。展览以齐白石、黄永玉的艺术作品为主，集结任伯年、虚谷、王梦白、徐悲鸿、祝大年、吴冠中等20位古今名家的270余件经典作品，同时精选15位当代艺术家的代表作，涵盖了绘画、雕塑、织绣、陶瓷、金工等诸多门类的艺术精品。
齐白石《虎图》
黄永玉《达摩伏虎图》
观展·亮点
从齐白石到黄永玉
大师画作相映成趣
今年是齐白石诞辰160周年，也是黄永玉诞辰100周年。两位艺术大家年龄相差整整一个甲子，所处时代、人生阅历、思想境界、绘画风格等方面迥然不同，但都曾创作了大量生动的动物题材艺术作品。
展览通过巧妙的布展设计，将齐白石、黄永玉等画家画作对照展示，各自的创作风格也更加明晰。其中，第一单元最醒目的作品是两幅老虎，一幅是齐白石的《虎图》，另一幅是黄永玉的《达摩伏虎图》。
清华艺博常务副馆长杜鹏飞介绍，《虎图》是该馆特意从北京画院借来的。画面中的虎，侧背身体，宛若一只大猫，似乎在警觉地听着林中的动静。作品背后还有一个有趣的典故。相传齐白石有一个作画原则：“为万虫写照，代百鸟传神，只有天上之龙，无从见得，吾不能画也！”他认为十二生肖，尤其是其中的龙，是荒诞不经的，所以一直拒绝画生肖。当年，收藏家关蔚山“耍了点小聪明”，年年向齐白石求两三张生肖画，总共花了四年的时间，终于集齐了一套十二生肖图。这张《虎图》就是其中一件作品。
相比于齐白石的淡墨描绘，黄永玉的作品色彩更加丰富，颇有现代漫画的味道。《达摩伏虎图》中的虎尽显霸气与威严，劲道的线条勾勒出有力的造型，还能从细节处看出树干和树叶的动势和罗汉的衣纹。
展览还对比了多位画家对于同一种动物的不同表现形式。刘继卣的走兽画造型准确，尤其在神态的捕捉上有独到之处。一幅松鼠图中，松鼠背上的重色与荷叶的墨色形成呼应，富于弹性的荷梗又与松鼠的蓬松尾巴一起，增加了画面的灵动感。齐白石的《松鼠葡萄》则呈现的是“多子多孙”的祥瑞寓意。
齐白石书画作品大多首次展出
不同时期作品展现“虾趣”横生
清华艺博珍藏着约80件齐白石书画作品，有人物、有山水、有花鸟，其中大多数未公开展出过，这些作品在“萌生”展中首次亮相。
提到齐白石，虾是避不开的主题。展厅里，《六虾图》《群虾图》《虾蟹图》等齐白石笔下不同时期的“虾”造型各异，栩栩如生。“这是齐白石先生在1944年绘制的群虾图。仔细看，他用淡墨画虾头，待其没干透的时候就用浓墨勾画虾枪和眼睛，这种画法叫破墨。”讲解员向观众细细解读，“他以浓破淡，衬得虾身透明，仿佛虾正自由地在溪水中游动、觅食。”
展览还展出了齐白石笔下的《石榴鸡鸣图》《黑山羊》等作品，细腻的笔触勾勒出各类动物的生趣灵动。有意思的是，展厅还根据不同动物主题作品，配合播放不同音效，溪流潺潺，鸟鸣蛙叫，让观众不仅用眼观，还能用耳听，仿佛置身大自然。
以“池趣琐话”单元为例，这是展览中氛围最好的一个单元，墙上地上都“波光粼粼”，围绕田园、池畔、沙洲、岸汀展开。“这一部分展出的是齐白石、黄永玉等大师画的虾、蟹，还有水鸟等题材的作品，水波纹的墙面，是为体现这种水中生活的动物的环境。”展览策展人、清华艺博学术部博士后刘木维说，她在布展中特别选用了一种装修材料——不锈钢水波纹板，以它来模拟水波荡漾的氛围。
向展厅展墙的高处看，观众还能看到很多古典题材的纹样，它们是来自《山海经》《三才图会》等精怪故事中的神兽和人物。
从自然野性到温情脉脉
长期沉寂库房的小型文物揭面纱
从《虎图》所在的第一单元“森山漫录”进入到第二单元“平安物语”，像是从充满野性的自然空间进入到温情脉脉的人居社会，展厅中的虎啸猿鸣也变成了犬吠鸡鸣。
第一组文物《“世界和平”狮狗瓷枕》十分别致。“瓷枕属于陶瓷寝具，始见于隋，唐代至元代南北方各个窑场均有烧制。瓷枕造型初以箱形、兽形为主。枕以狮狗为造型，表达了人们祈求平安、逢凶化吉的美好愿望。其中一只的背后还写有‘世界和平’字样。”杜鹏飞说，展览特意将这对儿狮狗放在一个门柱造型的展台上，寓意着从森林山野穿越至人居环境。
除了瓷枕，展厅中处处都是清华艺博收藏的各种清代，甚至年代更早的织绣、陶瓷等作品，这些小型文物长期沉寂于库房中难得一见。
黄永玉的作品也是“平安物语”单元的主角。他的画作充满故事，题跋有时比画作本身还富有趣味。《黄灯与十孩》画的是家里收养的流浪狗“黄灯”在喂养十只胖乎乎的小崽，有趣的是，为庆祝小狗满月，黄永玉还设宴并向朋友发出特别邀请：“敬请阁下大驾光临……敬谢礼品花篮，入场请勿携带儿童及宠物，以防不测，特此声明。”
另一件作品，画上是一只大鸟，用嘴巴死死咬住一棵树，仿佛要把树连根拔起，画上题款写作：“不是说你做不到，实际是没看你做过。”杜鹏飞解释，这幅画和这句话乍一看很费解，后来他在黄永玉家看到一张照片，是不服老的黄永玉老先生在一段树干上玩起了“双臂侧悬”，整个身体水平悬浮，难度不小，“原来，画中鸟儿也是黄永玉老先生的‘自画像’。”
齐白石《虾蟹图》
观展·提示
■地点：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三层展厅
■展期：展出至2024年11月30日
■预约方式：可通过清华艺博微信公众号或官网预约购票，票价及免票政策详情以官网为准
观展·解码
黄永玉笔下“奇奇怪怪”的十二生肖
黄永玉创作的生肖雕塑之猪雕塑
去年是兔年，中国邮政按照惯例公布生肖特种邮票，是一只黄永玉所绘的兔子。但是这只兔子蓝身红眼、笑容狡黠，不是人们传统认知里可爱呆萌的兔子形象。其实，这只兔子只是黄永玉“奇奇怪怪”动物系列中的一只。这位用一生在追求有趣的老人以潇洒恣意的笔触画了许许多多的动物，形成了一幅幅幽默小品。
自2006年起，黄永玉在每年新春到来之前，都会以生肖为题材创作12幅画，刊印成挂历送给朋友当礼物。2017年，92岁的黄永玉画完了足足十二年的生肖月历，他说“老天不可能再给我整整画完一圈生肖的十二年时间了……”
为了致敬黄永玉先生，该馆在本次“萌生”展览中设置了一处特别的展区，展示的是黄永玉创作的十二生肖的雕塑与绘画。杜鹏飞说，策展时，清华艺博联系黄永玉的女儿黄黑妮借来一组生肖画，“去取画的时候发现黄永玉的生肖雕塑也很好，所以又借来了十二件生肖雕塑”。为此，清华特意在展厅中建起十二方高高的基台用于展陈这些雕塑。一件件作品透露着生活点滴，饱含拟人化的诙谐与体悟。
现代艺术大师画作异彩纷呈
慵懒智慧的猫、巧言利舌的鹦鹉、憨态可掬的小猪、自我调侃的鸟雀……展览中，现代艺术大师们的画作异彩纷呈。
观众的目光大多被一件大尺幅的、和整个展厅不是非常和谐的作品吸引——来自周春芽的《斗犬》。周春芽是中国当代艺术家。刘木维介绍，在“平安物语”展区的土墙院落中，三只错步上前的斗犬带来了视觉冲击与“破坏感”，这正是“萌生”期待的展线起伏。
展览结尾，是来自当代艺术家徐累的《一生悬命》。刘木维说，本次参加展览的37位艺术家中有22位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们的艺术作品留了下来。他们画中的好多小动物都曾陪伴过他们的生活，如今还在继续陪伴着我们。
本报记者何蕊文
和冠欣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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