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10天就辞职的副总统
上任仅10天,伊朗副总统扎里夫在8月11日宣布辞职,8月1日他刚被任命为伊朗副总统兼战略研究中心主任。现年64岁的扎里夫是伊朗改革派政治人物,曾担任伊朗外交部长8年之久。如今舆论普遍认为,扎里夫的辞职给正在组阁的伊朗新总统佩泽希齐扬投上了一层“内部分歧深刻”的阴影。
主笔 王晓莹
辞职或关联新内阁名单
扎里夫11日在社交媒体上给出的辞职原因是“对自己的工作结果不满意”,并表示“选择在大学延续自己的道路”。
扎里夫的辞职与伊朗总统佩泽希齐扬当天向议会提交的新内阁成员名单有关。扎里夫透露,在提交议会的19名部长名单中,3人是他的首选,6人是第二或第三选择,1人是他推荐的第五选择。土耳其安纳杜鲁新闻社报道称,扎里夫的表态表明,关于内阁部长的最终决定与他的建议不一致。
扎里夫同时强调,辞职并不意味着他后悔支持佩泽希齐扬,也不意味着他对新政府失去希望,而是“意味着我怀疑自己是否能有效担任负责战略事务的副总统”。
佩泽希齐扬在竞选期间得到了扎里夫的支持,他能够赢得总统选举也离不开扎里夫的声望。美国《纽约时报》评论称,扎里夫在伊朗新政府成立之前就辞职显示出改革派内部的深刻分歧。德国媒体“德国之声”则报道称,继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领导人哈尼亚在伊朗遭暗杀后,扎里夫辞职可谓佩泽希齐扬上任以来面临的第二次危机。
是学者也是资深外交官
自上世纪80年代加入伊朗外交部以来,扎里夫在伊朗政坛沉浮已近40年。如果没有从政,他或许真的会走一条学术之路。扎里夫出生在一个富裕商人家庭,17岁赴美留学,之后就读于旧金山州立大学,分别在1981年和1982年获得国际关系学士和硕士学位。
毕业后他继续在美国求学,于1984年在丹佛大学获得第二个国际关系硕士学位,并于1988年获得外交政策与国际法博士学位,其论文题目是《自卫在国际法和国际政策中的作用》。当时老师对扎里夫的评价颇高,丹佛大学副教授汤姆·罗说,扎里夫是他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之一。在另一名教授维德·南达的印象中,扎里夫在论文答辩时表现出色,“我觉得他将会在自己的国家发挥重要作用”。
教授们的预判没错,能讲一口流利英语,又有国际关系学术背景的扎里夫,当时已在伊朗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工作了。后来,他作为一名初级外交官,参与了伊朗释放美国人质等谈判,在外交工作中逐渐积累经验,并在这一过程中结识了不少美国官员。扎里夫曾回忆称,当时伊朗外交官在联合国处境艰难,他的薪水也很低,还经常遭到同行刁难。
1992年,扎里夫出任伊朗外交部主管国际事务的副外长,一干就是10年。2002年至2007年,他成为伊朗常驻联合国代表,这一职位被认为是伊朗与美国接触的重要渠道。在联合国工作期间,扎里夫进一步展露出外交才华,被称为“出色的讨价还价专家”。与美国人打交道时,他既不是一味强硬,也不是任人宰割,而是温和又坚决地捍卫伊朗的利益。
在外交之外,扎里夫始终没放下学术,担任过《伊朗国际事务》《伊朗外交政策》等杂志的编委,撰写了大量军控、人权、国际法等领域的文章,还曾任德黑兰大学和伊朗国际关系研究院客座教授。
当外长时曾有辞职风波
作为伊朗改革派政治人物,扎里夫的政治生涯也与总统更迭密切相关。2005年,以强硬著称的内贾德当选伊朗总统,扎里夫在2007年辞去伊朗常驻联合国代表一职,淡出政坛,回归学术领域,在伊朗多所大学教授国际关系,直到2013年改革派人物鲁哈尼上台,扎里夫被重新起用,出任伊朗外交部长。
鲁哈尼任内寻求在伊核问题上取得突破,扎里夫正是当时伊朗需要的外交官。他作为外长,代表伊朗参加伊核问题谈判,作为伊朗谈判团队的负责人参与了伊核协议的起草和签署。2015年7月,伊朗与伊核问题六国达成伊核问题全面协议。然而,美国特朗普政府在2018年5月单方面宣布退出伊核协议,并重启对伊制裁。
扎里夫担任外长期间也曾有过辞职风波。那是在2019年2月25日,他突然在社交媒体上宣布辞职。当时有分析认为,扎里夫辞职或与特朗普政府对伊朗强硬政策有关,可能标志着伊朗同西方进行接触的外交政策宣告结束。由于扎里夫的辞职请求需得到时任总统鲁哈尼的批准,伊朗150名议员次日致信鲁哈尼,希望让扎里夫留任。随后,鲁哈尼致信扎里夫称:“我本人、整个伊朗政府尤其是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对你信任有加,你应该带着力量、勇气和睿智继续自己的工作。”最终扎里夫留了下来,在美伊关系持续恶化中继续工作,代表伊朗发声。
曾遭到美国制裁和拒签
2019年7月底,美国政府宣布对扎里夫实施制裁,对此,他回应称,“美国将矛头指向我,因为我是伊朗在世界的第一发言人……这对我个人和家庭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我在伊朗之外没有任何资产和利益。”
2020年1月,时任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下属圣城旅指挥官苏莱曼尼在伊拉克巴格达遇袭身亡后,扎里夫原计划赴纽约参加联合国安理会会议,就苏莱曼尼遇袭一事发表讲话。然而,美国却拒绝发放签证,扎里夫回击道:“因为他们害怕我揭露真相,但他们错了,世界并不局限在纽约,身在德黑兰也可以跟美国人沟通,这也正是我们要做的事。”
有报道称,扎里夫认为,美国的力量正在衰弱,多边主义格局正在形成,伊朗将继续与美国“软”抗衡,不寻求直接对抗和冲突,但也不会寻求谈判。同时,伊朗也要与地区国家和除美国及其盟友之外的国家拉近关系。
不过,扎里夫始终与国内的保守派“不对付”。2021年莱希出任伊朗总统后,扎里夫卸任外交部长,回到校园教书。今年5月莱希在坠机事故中遇难后,扎里夫告诉媒体,美国对伊朗航空业实施制裁,阻止伊朗从国外进口零部件,是导致这一空难的因素之一。在接下来的伊朗总统选举中,扎里夫“出山”全力支持同为改革派的佩泽希齐扬竞选总统。他曾在选举期间发表讲话,称“极端主义和强硬派只能显示我们的弱点”,呼吁民众理性投票,将选票投给清廉的、专业的、勇敢的、诚实的候选人。
扎里夫被任命为负责战略事务的伊朗副总统兼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后,有伊朗媒体报道称,“战略事务副手”的职位是佩泽希齐扬专门为扎里夫设置的。扎里夫则表示,他的办公室将设在总统府内,直接向总统汇报,其主要工作是就战略问题向行政部门负责人提供建议,同时“监测国内外重大形势变化,评估实现宪法、愿景文件和最高领袖批准的总体政策目标的成功程度”。有观点认为,扎里夫的回归会被国际社会视为伊朗重新推动伊核问题谈判的象征,可能为西方取消制裁开辟道路,而这正是以色列不愿看到的。然而,扎里夫的辞职给佩泽希齐扬政府未来的外交走向增添了些许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