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观天下|反移民、喊“脱欧”的他，能当上荷兰首相吗？
记者王晓莹
荷兰议会二院（众议院）选举结果震惊欧洲，最大赢家是荷兰极右翼政党自由党党首海尔特·维尔德斯，该党获得众议院全部150个议席中的35席，成为第一大党，维尔德斯掌握了优先组阁权。然而，自由党需要与至少两个政党联合才能组建政府，从以往荷兰大选后的组阁谈判来看，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以反移民、反欧盟为标签的维尔德斯，能如愿当上首相吗？
在移民问题上“铁面无情”
荷兰在11月22日举行众议院选举，当晚媒体公布的出口民调结果显示，维尔德斯领导的极右翼自由党以明显优势领先其他政党，获得众议院150个席位中的35个，欧盟前气候行动专员弗兰斯·蒂默曼斯领导的绿色左派联盟和工党组成的政党联盟以26个席位排名第二，现任看守政府首相吕特所在的自由民主人民党和今年8月成立的新社会契约党分别获得23个和20个席位，六六民主党获得10个席位。
一个极右翼政党在大选中拔得头筹，足以反映荷兰民众当下的诉求。今年7月，因为执政联盟四个政党就移民政策分歧严重，吕特宣布联合政府集体辞职，他本人也将在新一届政府成立后退出政坛。受此影响，荷兰才不得不提前举行众议院选举。
这次大选投票前一周，维尔德斯的照片出现荷兰最大媒体之一《荷兰人民报》上。与很多荷兰政客努力打造亲民形象不同，维尔德斯一身深灰色西装，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坐在一张钢制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表情似笑非笑，四周空空荡荡，背后是铁灰色的墙角，就连地毯也是灰色的。这张冷冰冰的照片正是他想传递给选民的信息：他不欢迎移民，在移民问题上“铁面无情”。
拥有1800万人口的荷兰是欧洲移民政策最严格的国家之一，即便如此，去年仍有超过2.1万欧洲以外的人到荷兰寻求庇护。荷兰去年接到超过4.6万份庇护申请，较2021年增加三分之一；荷兰政府预计今年的庇护申请可能会超过7万份，超过2015年欧洲难民危机时创下的最高水平。
荷兰无法承受这么多移民，由此带来的住房紧缺等问题让政府承压。反移民的维尔德斯在这一点上很好地抓住了选民的心。大选前两天，维尔德斯仍在煽动这种情绪，他在社交媒体上转发了一段难民乘邮轮抵达欧洲的视频，配文：“看看这些人，在邮轮上大吃大喝，然后到达我们的国家。我们自己的国民，包括很多老人、孩子，都没机会享用这些条件。”很快，这条帖文引来大量荷兰民众跟帖点赞。
这不禁让人想起了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有人也给维尔德斯冠以“荷兰特朗普”的称呼。众议院选举获胜后，维尔德斯提出了一个类似特朗普“让美国重新伟大”的说法——“把荷兰人重新放在第一位。”他在大选投票前说：“荷兰再也无法容忍了，现在必须首先考虑我们自己的国民，我们要关闭边境，不要任何寻求庇护的人。”
当了25年议员的资深政客
除了反移民，维尔德斯还持“反伊斯兰”立场。因为历史上荷兰曾在印尼实行殖民统治，现在荷兰有不少印尼裔人口，而印尼是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维尔德斯曾就此宣称要在荷兰“去伊斯兰化”。不过，他的母亲就有一半印尼血统，但维尔德斯并不怎么谈论这个话题。与他相伴30年的妻子克里斯蒂娜也是移民，她是来自匈牙利的一名前外交官。2016年，维尔德斯因在公共场合带领支持者高呼摩洛哥裔“再少一点”，被控歧视和煽动罪名。
虽然政治立场偏激，但维尔德斯算是一名资深政客。他1963年出生在荷兰东南部靠近德国边境的一个小镇，没上过大学，只在荷兰开放大学学过一些法律课程。他18岁到20岁，维尔德斯在以色列生活了两年，其间他在中东旅游，这段经历塑造了其后来的政策主张和政治立场。在那之后20多年间，维尔德斯访问以色列40多次，甚至曾在节目中说过“我们全都是以色列人”之类的话。
回到荷兰后，维尔德斯在健康保险行业工作了一段时间。1997年，他以自由民主人民党人身份当选市议会议员，第二年又进入荷兰议会。初入政坛的他，因为浓密的金发而获得绰号“莫扎特”。如今，维尔德斯已经担任了25年议员，是荷兰任职时间最长的众议员。
2004年，维尔德斯退出自由民主人民党，两年后成立自由党。这个党被认为是一个极右翼政党，但如果你问维尔德斯是不是极右翼，他会否认，“我们只是达成了一种共识的团体，”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国家没有那么多极右翼，我们也永远不会有那么多（极右翼）。因为大量移民（涌入），勤劳的人们被忽视了，他们感觉很不公平。”
尽管维尔德斯予以否认，但他的政治立场在欧洲政治版图上仍然归属极右翼。他还持反欧盟立场，提出“荷兰脱欧”的口号，主张荷兰应大幅减少对欧盟支出，并阻止任何新成员国加入欧盟。此外，他一再表示，荷兰应该停止向乌克兰提供武器。
需要接受24小时安全保护
极端主张给维尔德斯惹来不少麻烦，近20年来，他遭到太多死亡威胁，必须24小时接受安全保护。他早在2007年就被视为“荷兰遭人身安全威胁最多的政客”，甚至“基地”组织也威胁过要取他性命。出于安全考虑，他和妻子每周只见面一次。他曾开玩笑说，已经无法想象自己独自走在大街上是什么感觉了。这次胜选后，维尔德斯又收到了死亡威胁，“他们号称用多种残忍方式杀死我，但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说。
维尔德斯曾被英国禁止入境。2008年，他制作了一部名为《宗派分裂》的短片，在片中将恐怖主义与特定宗教联系起来，引发广泛抗议。2009年，他带着这部短片在美国国会大厦播放，当打算去英国伦敦放映时，他被英国政府禁止入境。维尔德斯不顾禁令直闯伦敦希斯罗机场，结果被扣留并遣返。
有报道称，生活中的维尔德斯很好相处，还能与政敌维持不错的关系。他在儿童节目中说自己喜欢玩超级马里奥卡丁车和看唐老鸭漫画，还在社交媒体X（原推特）上给自己的两只猫开了账号。
维尔德斯带领自由党进入过欧洲议会，2013年他还与法国极右翼政客玛丽娜·勒庞在欧洲议会合作，承诺要建立一个致力于欧盟解体的组织。不过，与勒庞的“国民联盟”近年来在法国政坛崛起不同，大多数荷兰民众并没有接受反欧盟立场。
维尔德斯赢得众议院选举后，勒庞向他表示祝贺。维尔德斯胜选后说：“我们将努力不辜负选民的希望，将荷兰人重新放到第一位。荷兰将会回到荷兰人手中，移民‘海啸’和那些寻求庇护者的问题将得到遏制。”
然而，维尔德斯想组阁并不容易。荷兰是出了名的“组阁困难户”，自1946年以来，荷兰政府组建平均耗时94天。2017年大选后，吕特耗时225天才完成组阁，创下纪录。但2021年大选后他又刷新了这项纪录，耗时271天才完成组阁。
路透社分析，预计维尔德斯将尝试与自由民主人民党和新社会契约党组成右翼政府，三党联合将获得众议院多数席位。但目前自由民主人民党和新社会契约党都表示，鉴于维尔德斯直言不讳的“反伊斯兰”立场，他们对与维尔德斯合作持怀疑态度。预计组阁谈判不会太容易，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达成结果。
有媒体分析认为，维尔德斯想要组阁并成为首相，不排除会走意大利总理焦尔吉娅·梅洛尼的路。去年10月上台的梅洛尼来自极右翼的意大利兄弟党，为了能够组阁上台，她缓和了一些原本激进的政策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