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没有细节的作品是空洞的
转自:新安晚报
徽派: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要以《6号银像》为题材创作这样一个剧本?
李云:说到获取这个题材,首先我得感谢亦师亦友的作家余同友。当时,我俩在一个办公室工作,2020年4月的一天,他饶有兴致地和我说:有个好题材,在宣城旌德,有一梅氏家族三代人舍身保护共产国际组织赠送给中国共产党的马克思银像,事迹很感人也很有写作价值,我们去采访采访如何?他是捕捉题材的高手,也是我省艺术感敏锐的非虚构作家和小说家,我信了,就利用休息日结伴去了宣城党史办、作协、旌德梅大栋的故居,采访和收集相关资料,我们先后五访旌德,四赴宣城,在对以6号银像在苏联颁发、回国到安源及辗转到旌德的前前后后的过程为轴线,以梅大栋、梅大梁、梅母、朱少白等保护银像,成立皖南第一党支部,组织民众开展仕川起义等为纵线的人物和事件的史料钩沉过程中,我发现在轴线和纵线的交叉点,分明凸显出的是一群坚持传播马克思主义,用生命坚守共产主义信仰、坚持马克思主义信念的英雄形象。我和同友做了个分工,他写非虚构文学作品《永不生锈的信仰》,我写电影剧本《第六号银像》。后来,我在白湖宾馆闭关三天写出剧本初稿,近一年时间里,先后修改了十次之多。不久,剧本在《中国作家》2021年第九期头条推出,后才有被宣城市委、市政府,旌德县委、县政府投资拍摄上银幕的事。
徽派:《6号银像》是一个“小切口大理念”的电影,在剧本创作上,对于细节的选择、把握和对整个历史背景的呼应,应该是比较难把握的一个点。
李云:应该说所有的文学形象都离不开细节的艺术支撑,没有细节的作品只是空洞的概念。《6号银像》是发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事件,时间久远,资料缺少,人物众多,故事曲折,要想让作品回到那个时代的事件现场、情感现场、人物思想变化的现场,唯有找到细节,让细节说话,让细节复活当时的一切,唯有细节才能让故事和人物更加丰富和真实。寻找细节的过程也就是找到人物精神内质和故事内核的过程。寻找细节没捷径可走,老老实实看资料,认认真真记录采访者的每句话语,踏踏实实做好笔记。
徽派:李墨言导演也是个老导演了,在和导演的沟通过程中,有没有比较大的争议和磨合?
李云:李墨言导演是一位诗书画三绝,戏剧表演和电影导演上乘的综合艺术家,和他合作,我很轻松。他的修改意见,都是围绕故事走向、剧情发展需要的,是为人物性格、逻辑关系及形象塑造更完美更出彩而提出,所以我自然接受改稿。现场他确实很累,我很敬佩他对艺术创作的态度和执着。
徽派:目前影片已在院线上映,作为编剧,你能给出多少分?对于男主演张桐的表现做什么评价?
李云:作为《6号银像》的编剧,这部电影就如自己的孩子,俊丑都是自己的血肉,我肯定认为它是完美的,自然我不会自谦打低分;但是,凡电影者皆属遗憾的艺术,所以,我又不会轻率打高分。我想,还是交给聪明且智慧的观众去打分吧,观众心中有杆秤。张桐是很有艺术造诣、有责任心、很用功的演员,无论是《亮剑》中的和尚,《觉醒年代》中的李大钊,还是《6号银像》中的梅大栋,可以说他都做足了功课。尤其是他对梅大栋的二度创作,既演出了革命者的坚定,刚毅,不屈,韧劲,又演出了知识分子的儒气,文气,帅气,侠气。
徽派:作为一个小说家、诗人,写诗、写小说和写电影剧本,有没有给你带来一些分裂感?这两年你印象比较深的电影有哪些,尤其是对你创作《6号银像》有帮助的电影。
李云:是的,我在文学创作上尝试多种门类写作,小说、诗歌、评论、散文等都有创作。我没有感到多门类写作之间有分裂感,反而感到它们是相通相融的关系,是包涵包容的关系,是相互支持的关系,不是矛盾的对立,不是各自为政,不是火与水、黄连与冰糖的关系。窃认为,电影剧本创作需要小说技术为骨,需要诗性为翼,需要散文气韵为喙,需要戏剧对话为睛目……这样,这只大鸟才能飞翔起来。我看电影很杂,不过我还是喜欢黑泽明、侯孝贤、阿巴斯、安德烈·塔科夫斯基、伯格曼等。他们的电影对我的文学创作和剧本创作都有帮助,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