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郑劲松：我的朋友“叮叮猫”飞走了——写给参战扑灭北碚山火的直升机小队
我的朋友“叮叮猫”飞走了
——写给参战扑灭北碚山火的直升机小队
郑劲松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
好像四只蜻蜓，不，四只叮叮猫
飞过我的窗口，在校园的操场上
做了四天四夜的起降、停留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因为那几千米之外的山火
你来这里加油
“加油！加油”，我也在喊
你听不见，风把我的呼唤卷到空中
那是你矫健的身姿带着的风
你拎着水，去扑火呀
每次见你，周边的树丫都激动地挥手
满地的落叶，为你一次次跳起来欢呼
你飞起来，飞起来了
朝着浓烟滚滚的方向
飞向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双眼睛
注目的那团火，在大山与大火之间
你的身姿突然那样心疼的娇小
但我知道，你有着钢铁
和上等铝合金做成的意志
迎着滚烫的气流，稳舵、瞄准、“射击”
一次次，你以水为枪弹——
这至刚至柔的水，与吐着火红舌头的
吞噬草和森林的恶魔搏斗
我望着绯红的天空
听不见成吨成吨的水与火厮杀的怒吼
只听见轰鸣的马达声响彻山谷
一阵阵激越的冲锋号里
天上的战士一次次冒死冲锋
这一刻，你不再是蜻蜓和叮叮猫了
你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是缙云山上林泉含泪的相思鸟
当火魔安息，螺旋桨的风停了
我的窗外恢复了完整的天空
绿茵场如芳草萋萋
那红色的白色的蜻蜓，叮叮猫呢
我的朋友，你已不辞而别，悄然飞走
我没法给你欢送
因为我没法拥有你飞翔的翅膀
没法腾空而起，没法拥有天空的高度
你应该是蓝天的朋友，白云的朋友
我只能仰望只能让风送上
一路平安的祝福
但此刻，我又看见了红色的白色的
叮叮猫飞来了，一只，两只，
四只……好多只停在草尖上
吮吸清甜的露珠或者汗珠
我还看见一个母亲
牵着她的孩子在操场散步
你留下的汽油味，还有几丝
飘在傍晚的风中
“再见，我的朋友”
那孩子走过来了，她喊了两声
“叮叮猫，叮叮猫”
你又飞走了，成群结队地飞过树梢
在一轮巨大的红月亮的脸庞里
像一架架直升机似的整齐列队
地上是万家灯火，
天上，一群眼睛像美丽的星星
在闪动
2022年8月28日23点53分
(作者系西南大学博物馆副馆长，北碚区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