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人物生活 重视戏剧性与可看度《九部的检察官》不走寻常路
■当法治遇见影视系列报道
《法治周末》记者郑超
沈雨儿被迷奸案成了重要突破口，至此，姜筱洁性侵案、丁永刚溺水案、宗有亮跳楼自杀案形成了闭环，幕后黑手终于落网……前不久，由最高人民检察院影视中心（以下简称最高检影视中心）、新力量文化公司等联合出品，张译、秦岚主演的电视剧《九部的检察官》圆满收官，引发网友热议。
《九部的检察官》的一大看点是：这是一部反映未检题材的影视剧。未检是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的简称，2018年年底，最高人民检察院增设“第九检察厅”，专门负责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各地从省级检察院到基层检察院也相应设置了“第九检察部”等专职未检工作的部门。《九部的检察官》正是以检察机关内设机构改革落地为故事背景。
近日，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专访时，最高检影视中心制片人杜晓霞回顾了《九部的检察官》的创作过程。
“没有采取常规拍法”
数据表明，《九部的检察官》获得了观众认可：8月14日，《九部的检察官》首播，热度值即破6000。此后，热度值一路攀升，稳居爱奇艺站内电视剧热度榜单第一名，创下20集以下短剧集热度最高纪录。
有追剧的网友评价，“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并没有采取常规拍法”。这与该剧导演梁昊的拍摄理念有关。
梁昊在近日接受采访时曾表示：“司法题材需要依照严谨的司法程序，这对故事的展开会形成束缚。所以在筹备期间，我的拍摄理念就是：不能因为严谨真实的办案流程，就限制了故事的戏剧性和可看度。”
在梁昊看来，不仅题材要贴近现实，人物也要贴近生活，“我没有试图去掉职业的标签，而是放大了人物的生活。他们也和大家一样是如此鲜活，有调侃、有乐趣、有滋味，这才是生活”。
最近两周，与众多网友一样，杜晓霞一集不落地准时追剧。随着剧情的展开，网友在评论区热议，她则回忆起该剧长达6年的创作过程——采风过程中，与基层检察官交流时那些或令人感动、或让人心痛的对话瞬间，仍历历在目。
在近几年的影视作品中，聚焦涉未成年人犯罪问题的题材并不多见。而《九部的检察官》将目光投向了涉及未成年人的性侵、校园欺凌、家庭暴力等现实议题。
杜晓霞表示，涉未成年人犯罪是尖锐而敏感的重要议题。正因如此，在寻找联合出品方时，大部分出品方都对这一项目存有顾虑，这也是当初团队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困难。
“2017年，有了策划案后，我们很快便确定了理想的编剧——麻杨扬、元古和格格。”杜晓霞说，但此后的几年间，“在进行剧本创作的同时，我们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联合出品方。”
直到2020年，在一次与爱奇艺的交流中，双方找到了对这个题材的共鸣。也是在爱奇艺的推荐下，最高检影视中心正式与新力量文化公司合作开发此项目。杜晓霞坦言，爱奇艺对本剧的制作、播出给予了很大支持。
杜晓霞表示，最终选择与爱奇艺和新力量文化公司合作，正是基于这两家公司对未检题材的认知和理解，“他们认可这一题材的社会价值和社会意义，大家的‘初心’一致，即‘不仅仅是在做一部影视作品，而是致力于传递国家及司法机关对未成年人保护的决心’”。
“一次次突破心理底线”
杜晓霞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组织本剧的主创人员到基层检察院进行采风调研。
5年间，创作团队扎实的采风工作没有间断过，杜晓霞介绍：“我们在每年最高检公布的优秀检察团队中寻找未检检察官进行采访，此外，最高检发布的指导案例和典型案例，都是我们的素材来源。到了剧本修改阶段，团队甚至找出了未检工作白皮书，按照其中涉未成年犯罪类型及每种类型占比最终确定剧本中的案例”。
在上述大量受访人和案例素材中，“由创作者选择对哪些案例进行改编”，杜晓霞说，“我们提供了很大的创作空间，并尊重创作者的创作过程”。
几年里一共采访了多少位检察官，杜晓霞没有具体统计过，但“二三十位总是有的”。很多检察官都已经为人父母，“涉及孩子的事儿”也容易刺痛他们内心柔软的部分。许多次，聊起办理过的未成年人罪错案，检察官边说边哭，主创人员也跟着掉眼泪。
多位检察官向杜晓霞坦言，随着现实中涉未成年人犯罪案“尺度越来越大”，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他们的心理承受底线”。
杜晓霞介绍，很多从事未检工作的检察官都经历过这样的心路历程：刚开始做未检，总觉得“心理上受不了”。但面对涉案的孩子或者无助的家长的时候，又会感到“无比心痛”，这种痛激励着他们“一定得把这个案子办好”，因为“只有把案子办好，才能对得起这些孩子和他们的父母，对得起自己的这身制服”。在这种激励下，检察官们便又投入到了新案子中……
检察官群体也给新力量文化公司制片人王孟敬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前期调研中，王孟敬也随团队走访过多位基层检察官，在她看来，检察官群体严谨、专业且充满责任感。一个例子是，有一位检察官每天与考察期内的孩子们保持联络，定期家访。这种深入细致的工作态度在剧中也有所体现，剧中的检察官为了一起案件不厌其烦地与反复无常的孩子和家长沟通，矫正他们的认知，捍卫司法的公平正义。
检察官到底是什么样的
新力量文化公司作为联合出品方加入后，项目迅速推进，很快确定了由张译担任主演。杜晓霞对此十分期待：张译的演技有目共睹，由他来出演“空降未成年人检察部的主任雷旭”，等于是“迈出了成功的一大步”。
为了协助剧组的顺利拍摄，最高检影视中心邀请了13名检察官组成的协助拍摄组轮流驻组进行现场指导。
在《九部的检察官》中，张译也有不少侦查犯罪的戏份。杜晓霞介绍，拍摄中，张译最常问的问题是：检察官在工作中应该是什么样的？警察和检察官在工作中究竟有哪些区别？“他会在每场戏之前仔细询问现场顾问，必须弄清楚当场戏中所涉及的专业知识。”
为让演员明白警察和检察官工作的本质区别，有专家打了比方：“如果刑事案件是一幅图，警察负责把拼图的每一块找出来，检察官则负责把图拼完整。最后，由法院来认定：拼图有没有问题。”
根据剧中设定，雷旭来到九部之前，是负责职务犯罪侦查的检察官，工作性质培养了他的侦查思维。来到九部之后，为了印证内心的推测，按照之前的办案思路，他几次去现场找答案。
杜晓霞还记得，剧中有一场戏是检察官回到案发现场进行复勘，发现了一个新证据。张译为这场戏考虑了很多，他为了推敲相关细节，与团队从下午讨论到了天黑。一直到灯光都撤了，他们还在探讨最佳方案。
除了对拍戏“较真”，张译在片场十分热心，“会照顾到每一个人”。“他不仅要求自己做到最好，还想方设法地帮身边的人也做得更好”。
20多名检察官组成法律顾问团
剧中多处场景在海南省海口市拍摄。剧中，椰子也成了常出现的“主角”，九部的同事在椰子上刻字“雷主任好”，聚餐时以椰子代酒、吃椰子鸡……众多海南网友自发开启了“追剧认景”模式。
杜晓霞介绍，海南省检察机关对此次制作给予了大力支持，“从省院到市院、分院再到区院，三级检察机关都抽调出检察官参与了本剧的法律顾问工作。他们不仅组成了10人的剧本顾问团队，还抽调出13人组成了拍摄指导组，根据每天拍摄任务轮班，在现场从服装、道具、场景等方面认真把关”。
在杜晓霞的印象中，导演梁昊是个善于思考的人，在片场，他的话不多。不过，她也见过梁昊严厉时的样子。
《九部的检察官》是一部专业的法治题材剧，服装道具的设置需要符合相关规定。在一些细节上稍不注意，就容易出现差错。有一两次，在拍摄检察官家里的戏时，演员手里拿的道具是一份卷宗，而现实中，检察官是不能把案卷带回家的。现场的法律顾问指出了这一问题。还有一次，一场庭审戏因为检察官的发型不合适而导致重新拍摄。因为这几次“出错”，梁昊对剧组提出了严厉批评。
王孟敬表示，克制且又真实生动地呈现复杂的法律程序，同时体现未检工作的细腻情感是本剧创作中的难点。在她看来，《九部的检察官》是一部用心之作：剧本创作花了5年时间；虽然是短剧集，为了更真实地将故事呈现给观众，筹备加拍摄也用了6个多月。
剧中有一个片段，检察官都子瑜（秦岚饰）对失职的家长说：“孩子的事，不只是你的家事，也是我们九部的事，更是全社会的事。”杜晓霞和王孟敬都认为，这句对白令人难忘，很好地体现了未检工作的重要性。
2021年，修订后的未成年人保护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正式施行，构建起家庭保护、学校保护、社会保护、网络保护、政府保护、司法保护“六位一体”的未成年人保护新格局。杜晓霞希望，这部剧能将国家对未成年人保护工作的重视与决心传递到每一个家庭，让“六大保护”更好地形成合力，让未成年人在遭遇困境时，敢于寻求帮助，善于寻求帮助。
责编：尹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