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华北纸都”：不打价格战，造纸厂还能“卷”什么？
中新经纬8月29日电(郑艺佳)卫生间里常见的卷纸与餐桌上的抽纸到底有何不同？这是个困扰了消费者许久的问题。中新经纬近日来到位于“华北纸都”河北保定满城区的雨森卫生用品有限公司(下称雨森)，在这里寻找答案。
小纸张大学问
雨森造纸厂的检验室里，一台外形酷似烧杯的仪器摆放在桌上，仪器里盛满了水，纸张浸在水中已经化开。
“这个仪器主要用来测试卫生纸能否分散，在使用场景中就是测试会不会堵住下水道。”雨森生产副总经理陈圣文告诉中新经纬，这就是卫生间里常用的卷纸也叫卫生纸，与餐桌上常见的抽纸也叫面巾纸的区别之一。“在生产过程中，面巾纸可以添加湿强剂，不易烂，用来擦拭时不会产生纸屑。但卫生纸是一种‘速溶’纸，不能添加湿强剂，必须具备可分散性，这样扔进马桶、下水道后才会分解。”
此外，卫生纸与面巾纸本身浆板的长短纤维配比也不一样。据陈圣文介绍，浆板是造纸的原料，由纸浆脱水后压制而成。而制作卫生纸的浆板含长纤维的比例会比面巾纸少一些，大部分以短纤维浆板为主，因而拉力相较于面巾纸更低。
卫生纸与面巾纸的生产所执行的国家标准也有所不同。据陈圣文介绍，依据国家法律法规，企业生产纸巾类产品，车间必须通过卫生认证许可，其中一项重要的指标就是微生物检测，也就是菌落数量。但对于卫生纸的生产车间，则没有明确的规定要求。
在中新经纬调研的这座工厂里，随处可见圆柱状的“庞然大物”。陈圣文介绍，这些“大家伙”叫原纸，他们是生产各种纸巾的材料，这座工厂一天可以生产600吨，仅一卷便足足有1000斤，有的一卷甚至达到2.5吨。
这600吨原纸被生产出库后，马上会被装车送去不远处的加工厂。在加工厂里，原纸经过组合、压花、切割等一系列工序，最终包装完毕，成为消费者平日里见到的样子。
数百万元的装置，是必需的开销
除了原纸，在雨森造纸厂里，格外显眼的还有被涂装成绿色的污水处理区。水资源的再利用，成为雨森绿色发展的关键之一。
水对造纸有多重要？陈圣文打了一个比方：“水在人体中大概占比为70%，换成造纸，这比例将达到90%以上。”
生活用纸的原料是浆板，浆板通常由木、竹、草、甘蔗、废纸制成，浆板投入生产线后的第一步是打浆，原理类似榨汁机，在浆槽里将浆板打碎分散后存入浆罐，随后再进行磨浆分丝帚化。
在造纸行业里，讲究“三分造纸，七分打浆”，浆打得好坏，与纸的质量息息相关，每家企业都会有不同的打浆手法。纸浆磨完后经过上浆、成型、压榨，最后经过烘干、起皱、卷取等工段环节，原纸便诞生了。造纸生产工业流程中，水有着相当重要的媒介作用，热能更是造纸烘干环节的关键。
雨森目前采用的是MBR膜水处理技术，这是一种新型水处理技术。在此基础上，雨森将再新增一套反渗透装置，用在MBR膜水处理技术之后，可以实现水资源的重新利用，减少排放，进一步提升工厂水资源利用效率。
“我们计划下个月开始安装反渗透装置。装置启用后，预计一天可以节约用水3000立方米左右。”陈圣文说。据悉，这一套装置的成本高达数百万元，但在雨森看来却是必需的开销。
目前，雨森造纸厂一天的用水量在5000-6000立方米左右。换言之，反渗透装置启用后，每天可以节约一半的用水量。
不打价格战
与其他行业一样，生活用纸行业也面临“卷”的现状。“现在市场持续碎片化，消费者需求多元化，整个纸品行业产品多、行业卷、增长难。”雨森电商总监苏晓天表示。
据中国造纸协会生活用纸专委会在今年3月举办的上海纸浆周上公布的数据，2023年中国生活用纸行业继续保持增长，行业装机总产能2037.1万吨，产量1354万吨，同比分别增长6.4%和7.5%。不过，中国造纸学会理事长、中国造纸协会生活用纸专委会主任曹振雷也在活动期间表示，全行业利润并未增加。
曹振雷表示：“2023年生活用纸市场可以用‘卷’字来形容。上半年是‘小卷大’，由于浆价低，小厂没有高价浆，通过价格战冲击大厂，下半年才慢慢地不那么‘卷’了。”
曹振雷还表示，产品靠近市场的传统观念正在发生变化。“随着物流和电子商务的发展，产品可以更远距离地销售，而不仅限于500公里的范围。保定的企业似乎正在经历这样的转变，快递和能源成本的上升带来了挑战，运输和能源价格的上涨也可能会对保定企业造成压力，但这也可能促使他们寻找新的解决方案和创新。”
雨森正是转变的保定企业中的一员。资料显示，保定造纸历史悠久，1956年保定造纸厂始建，如今保定满城区已成为国内最大的生活用纸产业集中区。2022年，满城区生活用纸行业现代化产能占全国23.7%，原纸生产企业数量占全国33.3%，位居全国第一。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雨森于2006年注册成立。目前，雨森的浆板主要依靠进口，原料多来自俄罗斯、巴西，抵达天津港后再由陆路运输至保定。
对于原材料以及污染处理带来的成本问题，陈圣文也坦言“比较高”。为此，雨森决定踏上品牌路线。“生活用纸最终还是需要用品牌来巩固市场。消费者认可了，品牌和市占率就有了。虽然我们投入会比较多，但我们不会打价格战，做好高性价比的产品，一步步获得消费者的认可。”陈圣文表示。
据京东消费及产业发展研究院发布的《2024生活用纸行业消费趋势报告》，随着用户消费能力的逐步提升，对生活用纸越来越要求“专纸专用”，并具体表现为适用场景细分、人群偏好细分、产品功能细分等特点。另据《2024中国品质生活用纸消费趋势洞察白皮书》，近九成参与调研的消费者表示已经养成专纸专用意识，在追求性价比同时注重高品质和体验感。
在此背景下，细分化和性价比成为雨森破局策略。
在雨森的一个加工车间，28台设备正在高速运转。雨森生产厂长牛凤云告诉中新经纬，这些设备每天可以生产几十种单品，以满足消费者不同的需求。“消费者需求不一，产品还是需要多元化。”牛凤云表示，“比如婴幼儿用纸需要柔润，所以我们就有了保湿纸，女性用纸更柔更厚，大众用纸可能需要干湿两用，每一款产品都有不同的特点，我们也在不断根据场景化的不同群体的需求进行设计。”
目前，雨森的年产量已达40万吨，销售网络不仅覆盖中国多个省份，还扩张至美国、英国、日韩等多个国家。产品种类也不断扩大，从传统的卷纸、抽纸、手帕纸等生活用纸，进一步涵盖湿巾、卫生巾等，总计近十个品类。牛凤云介绍，现在工厂一天的单品销售订单就可以达到9万-10万单，好的时候可以达到11万-12万单。
为突破发展难点，雨森还正着手全国布局。目前，雨森已在辽宁布局有生产基地，并在甘肃崇信成立新公司，年产量可达36万吨。对于落地辽宁和甘肃的原因，苏晓天表示：“我们通过全国布局提高区域优势，建立生产地同时接近能源，热电联产降低生产成本提高市场竞争优势。”
此外，除了商超等传统渠道，雨森也于2016年进军线上。“线上市场是雨森的突破口，目前新一代消费者对性价比有了更高的追求，我们会加大线上投入，提高品牌的影响力及品牌的溢价能力。”苏晓天说。
目前，雨森电商团队已有80余人，线上销售与线下销售占比已达到2:8。2023年，雨森电商板块(除抖音快手)的销售额已达到1亿元，计划今年冲刺5亿元。此外，雨森还与京东超市达成合作，通过京东超市保定市产业带的专项行动实现电商化发展。
(中新经纬APP)
责任编辑：常涛罗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