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黄 北京秋色从哪里来？
又到了北京赏红叶的季节，在城市中，攀援而上的爬山虎，红得鲜明艳丽；元宝枫高大粗壮，红得斑斓多姿；银红槭高耸笔直，红得像火焰一样。走出城市，京郊群山中的颜色更加丰富，红色、黄色、橘色、棕色……
这些颜色从何而来，它们都是些什么树？近日，新京报记者采访了北京林业大学教授张志翔，详解北京秋季的各种彩叶来源。
红色，爬山虎红得鲜艳
红叶是北京最知名的特色，以香山红叶为代表。张志翔介绍，香山红叶主要的树种是黄栌，这是一种本土观赏树种。在北京各个区域广泛生存，尤其是高海拔地区较多的山区，都有黄栌广泛分布。
在市区，爬山虎是最常见的红叶植物之一，不论是墙上，还是栏杆上，还是高大的乔木上，都能看到瀑布一样的红色爬山虎树叶。爬山虎是藤本植物，善攀援，可以作为外墙、峭壁上的装饰植物。爬山虎的红色鲜艳亮丽，是优秀的观赏植物，在北京的市区、郊区都能见到。尤其近年来，京郊多条山路上两侧的峭壁上有许多爬山虎，每到秋季，一路火红。
“北京种植较多的还有一种名为五叶地锦的藤本植物，和爬山虎有些像，但形态不同，到秋天也会变成红叶。五叶地锦最典型的特征是有五片叶子，而爬山虎一般有三片，它们的叶子形状也不一样。”
枫叶是秋天红叶中最受期待的树叶，但实际上，红枫大部分都是引进品种。张志翔介绍，“北京本土的枫树主要是元宝枫，元宝枫到秋天普遍会变黄，只有极少部分才会变红。但这些年，北京林业部门通过种质资源挖掘和利用，也培育出了不少会变红的元宝枫，使得这一本土树种在秋天绽放出更多色彩。”
黄色，也是秋天的颜色
北京的秋天不只有红叶，不论是到城市公园，还是到京郊旷野，秋天的颜色，总是红黄相间，层次分明。
在北京，常见的黄叶树种很多。张志翔介绍，“在山区，柳树、山杨、落叶松、桦树等都有可能变黄，杨树中可以变黄叶的有新疆杨、加拿大杨等。在一些地方，国槐也会变黄，还有近些年来引进种植的金枝槐等，金枝槐的叶子在夏天也是黄的，但到了秋天，黄色会变得更鲜明。”
美国白蜡也会变黄，“顾名思义，美国白蜡是美国引进的，它的树干笔直、黄叶明亮，是很好的景观植物。美国白蜡还有一种紫色的品种，叫做秋紫白蜡，在秋天，叶子会变成紫色。”
在众多黄叶树种中，银杏无疑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种，银杏是中国原产树种，也是植物界的活化石。近年来，北京各地广种银杏，已经建成多个著名银杏观景点，如奥森公园的银杏林、地坛的银杏大道，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的银杏古树等。
彩妆，城乡增彩的历史
二十多年前，提到北京红叶，人们想到更多的还是香山红叶。但如今，北京到处都可以看到红叶，而且还有许多彩色的树种，一起点亮北京的秋天。
这些色彩丰富的树木，是什么时候种植的？又是谁种植的？
事实上，早在2000年前后，北京就启动了“山山看红叶”工程。此后多年，在北京各个山区、景观道路、国道等周边种植黄栌、元宝枫、银杏、白蜡等树种，同时种植攀援类的爬山虎等。北京市园林绿化局的数据显示，到2017年，北京种植的彩叶林面积就超过了40万亩。
在“山山看红叶”之后，另一个重要的景观绿化工程，为北京的秋天添加了更多色彩，即“增彩延绿”工程。资料显示，该工程的目标是建设“三季有彩，四季常绿”的宜居之都。张志翔说，“这些年来，增彩延绿工程推广了许多优秀的彩叶树种，有些是引进的，有些是挖掘本土资源。本土的树种中，如夏天开花的流苏，秋季变黄的栓皮栎、变红的槲栎等。其中，丽红元宝枫是典型的推广树种，这是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连续多年对普通元宝枫进行调查、观测，从而人工选育出来的优良变异株系，叶片在低海拔的北京城区秋季可变为血红色。”
在引进树种方面，增彩延绿工程引进了北美乔松、蓝粉云杉、银白槭、银红槭、秋紫白蜡等多种彩叶树种，如今已经在北京各地“落户定居”，成为北京秋色的一部分。
城市，转角遇到一抹红
北京城区处在平原地带，海拔较低，平均气温较高，相比山区，彩叶的季节来得稍晚一点儿。
在北京城区，有很多知名的彩叶观景点，奥森公园的“秋日彩叶”是城区知名的景点，除了有大片黄色的银杏林之外，还有山路上火红的行道树，那是火炬树。北京植物园也是秋季的“打卡点”，除了银杏林之外，还有白蜡、枫树、槭树、金枝国槐等，橙黄绛紫，色彩斑斓。在北宫国家公园，有三千亩彩叶林，种有黄栌、银杏、水杉、火炬树、栾树、元宝枫、紫叶李等，是距离城区最近的大型彩叶观赏点。
类似的景点还有很多，地坛公园、万寿公园、百望山国家森林公园、西山国家森林公园、八大处公园、永定河滨水森林公园、大运河森林公园等，都是秋天观彩叶的最佳去处。
如果不想去公园或景点，在城市道路、社区也可以观彩叶赏秋景，如紫叶李、元宝枫、银杏，在北京各个道路两侧、居民社区多有种植。市区道路上，还有众多银杏大道，也可以和最美秋色近距离接触。走在大街小巷中，或许转角的工夫，就能碰到一抹鲜艳的红色，可能是一株火红的枫树，也可能是一棵明黄的银杏。爬山虎则普遍种植在各种建筑物附近，在漫步时，走过一栋楼，就能看到满墙肆意生长的红色爬山虎。
京郊，山杏也红得很美
如果走到京郊的大山中，色彩会变得更加丰富，红色、黄色、橙色、紫色，给一面面山坡染上层层叠叠的彩妆。
“北京山区的彩色种树很多，黄色的有杨树、落叶松、桦树等，红色的有黄栌、枫树等，还有灌木卫矛，藤本的山葡萄等。山葡萄是北京本土的植物，多在海拔较高的地方生长。”张志翔说。
在京郊的山上，山杏是秋天红叶中的主要树种。张志翔介绍，“在以前，京郊的山上，占比最高的是山杏。山杏的树叶，在秋天会变色，黄中带红、红中带点儿焦，色彩非常丰富。此外，山上比较多的树种还有元宝枫、黄连木、黄栌等。黄栌是北京彩叶中的先锋，它名字中带着‘黄’，树叶在秋季却是红色的，很多时候，它是北京红叶的代表树种，说起北京红叶，大部分时候指的就是黄栌。”
黄连木也是北京秋季彩叶知名的树种，黄连木的树叶会变成橙红，种子会变成红色，一棵树上就有丰富的色彩，但黄连木种植范围不广。“黄连木在房山十渡一带比较多，那里也是比较好的秋季观景地区。”张志翔说。
色彩，受气候影响较大
北京的秋色丰富而饱满，但很少看到大片的红色，不论是深红还是鲜红，往往都点缀在黄色、橙色等各种秋色之中。
“这和北京的气候、湿度等环境有关。”张志翔说，“树叶的彩色，主要是叶绿素褪去后其他物质显现，如树叶变黄，主要是叶黄素起作用，变红则主要是类胡萝卜素、花青素等在起作用。树叶变色，是落叶之前的最后一个阶段。当时间进入秋季，日照变短，树木感受到外部环境的变化，进入生命的新阶段，开始落叶、越冬，为下一个春季积累能量。所以会变黄、变红，随后不久，树叶就会凋落。”
“在北京，秋季的主要颜色其实是黄色，红色较少。这主要和湿度等因素有关，如果湿度大，红叶就会格外鲜艳。湿度不够，红色就可能会暗沉，或者红得不明显，甚至不变红。此外，红色也和糖分的积累有关，糖分积累多，红色就饱满明丽。北京气候相对干燥，山区中，树木积累糖分也相对较少，这也是黄叶更多，红叶相对较少的原因。”
不过，随着多年来北京实施多种绿化增彩工程，北京的秋色已经非常丰富，“尤其在城市中，彩叶不仅面积大，覆盖广，而且搭配也特别漂亮。在山区，则显出更加壮观的一面。不过，山区中和城市不同，城市中需要更多的设计、规划去美化，而山区，自然的壮丽之美或许更加动人。”
新京报记者周怀宗
编辑张树婧校对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