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文件解读丨王晓庆：大城市更需要发展设施农业
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要发展现代设施农业，加快发展水稻集中育秧中心和蔬菜集约化育苗中心，集中连片推进老旧蔬菜设施改造提升。在保护生态和不增加用水总量前提下，探索科学利用戈壁、沙漠等发展设施农业。鼓励地方对设施农业建设给予信贷贴息。
现代设施农业目前在国内正进入发展的快车道。水木九天科技的创始人王晓庆，有着长达十年的现代设施农业的从业经验，且推出了国内自主产权的蔬菜工厂。在谈到刚刚发布的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时，他表示，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已就设施农业的发展给了独立的篇幅，今年针对设施农业的内容更加详实，设施农业未来在应对气象灾害、提升农业劳动效能，提升农产品品质、助力农业现代化实现农业强国等方面，都将是非常重要的关键支撑点。同时，大城市的发展需要健全的应急储备体系，而这离不开设施农业的支撑。
用设施农业摆脱“靠天吃饭”，传统制造业迎来新动能
近年来，中央一号文件接连提出设施农业，并且在今年提出了更加详细的内容，原因为何？这释放了哪些新信号？王晓庆表示，中国农村老龄化、劳动力减少、劳动力成本增加等问题正越发突出。与此同时，农业对气候环境变化的敏感度非常强，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导致了极端天气频发，有的甚至给农业生产带来了毁灭性的冲击，而设施农业正是提高农业生产效能、有效抵御自然灾害的最佳选择。
设施农业的准确名称是可控环境农业，针对农业生产所面临的光热水气肥等变量参数，通过主动措施补偿农业生产过程中的点环境变化或阶段环境变化，从而使得农业可以更加稳健，逐渐摆脱看天吃饭。相对大田生产来说，设施农业的生产可控性更高，能够给稳产稳供提供更多支撑，因此，设施农业也是实现农业强国的重要途径，尤其是针对温度、湿度、光照、二氧化碳、水肥以及生物防治和自动化生产系统等方面，更需要工业科技企业的产品和技术支持。纵观全球，地缘政治摩擦以及气候变化影响着粮食安全，而科技手段可以让农业产能更高，从而用更少的地实现更多的产能，保障我国粮食安全。
王晓庆表示，现阶段，我国正在向高质量发展转型，传统制造业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产能过剩，而中央一号文件这两年提及设施农业的发展，可以促进设施农业进一步发展，由此也可以为钢铁、铝、玻璃、机械、自控、计算机等传统制造产品，提供一个基于乡村振兴的新的应用场景，为传统制造产业发展提供新场景新动能。
老旧蔬菜设施改造首进一号文件，不要简单翻建
中央一号文件提到，加快发展水稻集中育秧中心和蔬菜集约化育苗中心，集中连片推进老旧蔬菜设施改造提升，推进畜禽规模化养殖场和水产养殖池塘改造升级。王晓庆对此表示，这无疑是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的内容。老旧蔬菜设施有的已经不具备生产能力，甚至已经空置，因此造成了土地空间的浪费，严重影响粮食安全，还有的蔬菜设施建设时间长，存在一定安全隐患，目前仍在生产的传统蔬菜设施也难以机械化，导致产能过低。
在国家农业强国的战略背景下，老旧蔬菜设施的改造提升不要简单的翻建，而要针对新阶段新需求来推动改造，比如劳动效率能否有更多机器可以介入，自动化管控是否更智能，材料是否更环保，生产方式是否更友好等，基础支撑体系的建设内容有很多，但核心内容是保障粮食生产的安全性。王晓庆认为，通过育苗工厂建设，可以为粮食安全起到重大保障作用，但同时要注意该类育苗工厂的复用问题，应避免长时间闲置。
人口密集区适合设施农业发展
从全球范围来看，由于中国的气候多样，需要的技术水平更高，加上中国的饮食文化多元，对农产品的要求更高更复杂，因此，中国发展设施农业的挑战更大。
“农业强国一定是科技强国，但是科技强国不一定是农业强国。”王晓庆表示，目前，在我国设施农业发展过程中，各行业呈现出来的状态仍旧是割裂式发展，单项科学技术是不能支持农业的转型和发展的，尤其是支撑戈壁、沙漠等发展设施农业。值得注意的是，设施农业是一个交叉学科非常强的产业，它不是独立于工业、服务业之外的行业，目前我国人才、科技等发展水平已经足够支撑设施农业的发展，但由于各行业不了解农业的场景和技术需求，发展设施农业还需要多行业跨领域形成合作。
目前，设施农业大多数是政府以及企业投资运营，追求效能最大化，设施农业优先考虑的是大宗蔬菜，也就是那些人们消费需求多的品类，目前番茄、黄瓜、彩椒、菠菜、韭菜、空心菜、小白菜等品类，已经逐步实现了设施化种植。王晓庆根据从业经验总结，蔬菜可分为耐储运类和非耐储运类，土豆、洋葱等耐储藏类适合大田生产，叶菜、西红柿等非耐储运类，更适合设施农业生产，尤其是在城市人口密集区，更加适合设施农业的发展。未来，随着设施农业的发展，将有更多农产品品类进入设施农业，实现“工厂化”生产。
设施农业藏粮于技，可变相扩张耕地面积
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中提到“探索利用可开发的空闲地、废弃地发展设施农业”；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新提出“利用戈壁、沙漠等发展设施农业”。王晓庆认为，这无疑为设施农业未来发展量化标准提出了新的方向，在操作中不要紧紧盯着优质基本农田或一般农田，可以在更加广阔的用地上推进设施农业，比如尾矿用地、重金属污染用地、工业废弃地等。这样在国家18亿亩耕地红线下，可以通过藏粮于技的手段，变相扩张土地面积，1亩工厂化农业可以实现百倍的大田产量，也相当于新增100亩耕地面积。由于设施农业投资大，回报周期长，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特别提到“鼓励地方对设施农业建设给予信贷贴息”，这也将进一步促进设施农业的发展。
无论是疫情防控，还是气候变化，对于一个城市供应来说，都应该具备在极端条件中的应急保障能力，这也是一个城市发展的底线。有的国家也在规定一些城市，尤其是大型城市，自给能力要达到30%-35%，一个城市的发展需要健全的应急储备体系，而这离不开设施农业的支撑。
相比传统的阳光温室、蔬菜大棚，设施农业的成本更高、对人才的要求也更高，随着更多设施农业的建设，设施农业的“准入门槛”也会慢慢降低。王晓庆表示，目前，有的企业已经致力于降低设施农业成本，通过并购产业链相关企业等措施，将产业链进一步扁平化，减少农业装备链条中的成本。未来，随着农业标准化、规模化的发展，产业链的环节将得到更加精细化的发展，而设施农业也将进一步增加农业的稳定性。
新京报记者耿子叶
编辑张树婧校对陈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