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进口依赖，乳企加码提升脱盐乳清自给能力
据工信部网站日前信息，脱盐乳清产品供给能力提升任务入围揭榜单位公示，三元、伊利、蒙牛、飞鹤、妙可蓝多、贝因美、美赞臣中国、红星美羚等企业皆在申请单位或参与单位名单中。
乳清粉是干酪生产的副产物，根据纯度不同可用于生产婴幼儿奶粉、营养品和保健食品等。由于我国没有食用原制干酪的习惯，缺乏相关产业基础，生产成本较高，脱盐乳清粉主要依赖进口，高脱盐度乳清粉甚至处于完全依赖进口的状态。数据显示，我国乳清粉进口量年均增长率为10.7%，国产脱盐乳清粉体量较小，尚不能满足国内市场需求。
为打破进口依赖，国务院办公厅、农业农村部、工信部等部门近年来印发多份文件，支持发展奶酪、乳清粉、黄油等干乳制品。在多家乳企看来，通过研发制造提升乳清脱盐产品的生产能力，可以优化国内乳品产业结构，调控原奶供需关系，稳定原奶价格，对消费者、企业和产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包括伊利、蒙牛、飞鹤、妙可蓝多在内的多家乳企均在各自的技术路线上取得了脱盐乳清产品的研发和应用突破。
进口依赖
提升脱盐乳清产品自给能力，与打破进口原料依赖息息相关。
资料显示，乳清粉是利用制造干酪或干酪素的副产品乳清，经过脱脂、浓缩、脱盐、喷雾干燥等工艺获得的一种产品，按照矿物质去除率可分为D40、D70、D90等几个型号，主要成分是乳清蛋白和乳糖。其中，D90灰分含量在1.5%以下，是生产婴儿配方奶粉的主要原料。此外，脱盐乳清在烘焙食品、运动营养品、保健食品、动物饲料等产品中也被广泛应用，国内需求量逐渐加大。
国际乳品联合会中国国家委员会名誉主席、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原理事长宋昆冈此前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指出，我国乳制品市场处于结构性过剩与短缺并存的矛盾中。目前各种液奶产品琳琅满目，已处于相对饱和状态，但原料型的乳粉、干酪、奶油、乳清制品、乳蛋白产品几乎全部依赖进口。
伊利集团援引海关数据称，由于我国无食用奶酪的传统习惯，产业基础薄弱，乳清来源缺乏，综合利用率低，脱盐乳清主要依赖进口。我国乳清粉进口量年均增长率为10.7%，2022年乳清类进口约59.9万吨，其中用于婴幼儿配方奶粉生产的脱盐乳清粉约15万吨。“为保障我国婴幼儿配方奶粉等产品稳定供给，脱盐乳清液（粉）国产化势在必行。”
另据蒙牛乳业提供的数据，2022年我国进口脱盐乳清粉需求量约36万吨—45万吨，占全部乳清进口量的60%—75%。国内仅有部分企业采用外购甜乳清粉在国内进行乳清脱盐，以此摆脱进口依赖，这种进口依赖限制了国内乳制品行业做优做强。
飞鹤方面也向新京报记者证实，脱盐乳清粉是婴幼儿配方乳粉必需的重要原料，目前由于原料、技术和设备的局限性，国内高脱盐度的乳清粉处于完全依赖进口的状态。如果能进一步拓宽乳清来源，经过深层脱盐加工成为满足婴幼儿配方奶粉生产的原料，不仅可以解决原料自行生产不足的问题，提高原料质量，降低成本，还可替代进口，填补国内高脱盐度乳清粉无法自主生产的技术空白。
“我国是全球最大的乳清粉进口国，这种依赖会造成企业供应链风险和诸多不确定性，比如疫情期间我们原料的供应就受到很大的挑战，供应量和价格都不受控，导致成本过高利润降低。”妙可蓝多表示。
国产化障碍
为打破进口依赖，近年来不乏国内乳企试水脱盐乳清国产化的案例，如伊利、飞鹤、红星美羚等。
据蒙牛乳业技术人员回忆，早在15年前，国内就有一些企业尝试自己生产脱盐乳清产品，有部分企业取得了成功，也有部分企业未成功，但均未获得广泛性应用，主要原因是没有解决中国乳制品产业结构的根本性问题。国内一些企业通过从国外购买甜乳清粉在国内进行复溶、脱盐、干燥，应用到配方粉中，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部分企业脱盐乳清粉的供需及价差问题，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供需矛盾。
另据飞鹤掌握的信息，乳基料产品在国外已被广泛应用于乳品工业和食品加工业，国外乳基料生产技术水平较高，技术装备先进，已形成稳定的生产企业群。其中，乳蛋白浓缩物类乳基料在国外已工业化生产多年，具有成熟的生产技术和独立知识产权，建立了完善的产品标准体系。而国内乳清脱盐研究起步较晚，研究成果多限于实验室阶段，转化为工业化生产的较少，所知的仅为飞鹤、伊利有利用甜乳清粉复溶进行脱盐乳清生产。
妙可蓝多也称，我国D90脱盐乳清粉前几年的市场容量是12万吨，目前市场规模约为7万吨—8万吨，国产脱盐乳清粉体量较小，尚不能满足国内市场需求。“脱盐乳清粉是牛奶深加工产物，牛奶中各个成分都要综合利用才能获得良好的经济效益。国外比较普遍的模式是将牛奶加工成奶酪、黄油、乳清粉等，这些产品也是他们的生活必需品，所以乳清粉进口依赖的深层次原因是国内外饮食差异，也是奶酪消费普及的问题。”
妙可蓝多还认为，国内企业生产的脱盐乳清粉基本是自产自用，市场接受度和普及性还有待提高，主要的竞争短板和风险来自原奶价格的周期性波动，国内奶价过高时与国外同类产品没有竞争优势。要解决这个短板，一方面企业要加强牧场建设，完善产业链布局，降低养殖成本；另一方面也呼吁国家有关部门能够给予乳清粉和奶酪生产企业一定的补贴或税收减免政策。
事实上，针对乳清粉等原料的依赖进口的问题，我国已出台多项支持政策。2018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奶业振兴保障乳品质量安全的意见》，提出优化乳制品产品结构，支持发展奶酪、乳清粉、黄油等干乳制品。2022年，农业农村部印发《“十四五”奶业竞争力提升行动方案》，提出提高乳清、蛋白浓缩物等奶酪副产品加工利用水平。2023年9月，工信部等三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开展脱盐乳清产品供给能力提升任务揭榜工作的通知》，提出增强脱盐乳清产品供应保障能力，推动以指定原料规模化生产脱盐乳清液或脱盐乳清粉，并在下游产品中得到市场化应用。
成果初显
此次揭榜单位名单公示稿显示，脱盐乳清产品供给能力提升任务共分为五大技术路线，涉及10家申请单位和多家参与单位。
妙可蓝多解读称，五条技术路线主要是从原料来源和产品组合考虑，其中两条技术路线以牛奶为原料，两条以羊奶为原料，一条以甜乳清为原料。“我们选择的原料是牛奶加工成奶酪、稀奶油和乳清粉，主要结合妙可蓝多自身优势和公司产业布局考虑，一方面解决集团内乳品原料的进口依赖问题，保证供应链安全，另一方面也表明妙可蓝多发展原制奶酪和对市场的信心，这也是妙可蓝多参与这个项目最大的优势。”
目前，妙可蓝多通过与国内外科研团队开展合作，在原制奶酪、脱盐乳清粉研发、设备选型、工艺设计上均已取得重大进展，并与吉林省政府签订投资协议项目落地长春，在资金、技术上可保证项目落地实施。
蒙牛乳业选择的是以生鲜牛乳分离酪蛋白等产品后生产脱盐乳清产品为技术路线，主要出发点在于生牛乳经膜分离制备出的天然乳清中蛋白组成和结构更接近原奶天然状态，也更符合未来高端天然脱盐乳清的需求。“目前需要攻坚的难题包括乳成分的无损有序分离、天然乳清加工制备、乳清脱盐工艺及矿物盐回收技术开发、脱盐乳清粉浓缩、结晶研究及干燥工艺技术研究以及脱盐乳清粉产业化应用等内容。”蒙牛乳业称，目前公司已成立专门的技术攻坚团队，与相关联合申报单位展开全方位的技术突破，力争早日实现产业化应用。
在婴幼儿配方奶粉关键原材料开发方面，飞鹤相继参与了9项国家级、省级重点项目，承担的国家十二五科技支撑项目“乳基料及干酪加工关键技术的研究与产业化”以及黑龙江省科技厅“脱盐乳清系列产品研制及产业化”项目，解决了脱盐乳清产业化技术问题，完成了脱盐乳清生产技术研究及产业化，开发出符合国家标准的D90脱盐乳清产品，并建成了近十年国内唯一一条正常运转的脱盐乳清生产线，相关产品已应用到飞鹤多款婴幼儿产品中。基于上述成果，飞鹤申请成为生鲜牛乳分离酪蛋白等产品后生产脱盐乳清产品技术路线入围揭榜单位。
“作为中国乳业龙头，伊利很早就意识到脱盐乳清国产化的重要性，早在2008年就已建成一条乳清脱盐生产线，积累了丰富的乳清脱盐生产和应用实践经验，并于2012年获得了相关技术国家专利。”此次入围挂牌揭榜单位，伊利将联合国家乳业技术创新中心、中国农业大学、澳优乳业、伊家好奶酪等机构与企业，围绕生鲜牛乳生产奶酪、脱盐乳清及乳铁蛋白等深加工产品技术路线进行产业化技术攻关，将开发出高品质、低碳环保、低成本的脱盐乳清技术工艺，推动行业精深加工产业发展。
新京报首席记者郭铁
编辑祝凤岚
校对卢茜